他其实冷极,但是冷这种感觉对抗过刀山火海滚油过身他来说,算是最容易忍耐样,他表情不变甚至连哆嗦都没打,硬着骨头声不吭地扛着,浑身上下看不出点儿痕迹。
当时刚进屋殷无书盯着他脸看片刻,便道:“你很冷?”
他说是句问话,尾音却并没有上扬,副十分笃定模样。谢白其实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单靠看脸,殷无书就能知道他冷不冷。不过当年他根本没有给予半点儿回应,依旧霜雪不化地蜷坐在角落里。
在这之前几天,殷无书知道他抵触心和防备心极重,所以直注意着和他保持段距离,以免激到他。可那天,殷无书却浑不在意地直接握握谢白手。
那时候谢白手又瘦又小,五指都细得近乎皮包骨,殷无书只手就能将他双手都包进掌心里,不知是不是他天生极阳关系,他手暖极,暖得谢白时间几乎忘反应。
这样来历自然不适合跟人细说,殷无书见谢白不反对,便挑着重点三言两语跟娄衔月说个大概,毕竟她顶着头雾水就是想卜算也无从下手,更别指望算出来结果会准确。
他们说得精简,可架不住娄衔月脑洞大,她大概就着这几句话脑补场鸿篇巨制苦情戏,最后皱着脸副肉疼样子戳戳谢白裹黑布手背,问道:“你睁眼前,就是三四岁那阵子,有知觉有意识吗?”
谢白面不改色地抬眼,语气平淡道:“有。”
每日每夜每时每刻不曾间断过酷刑,他统统都能感觉到,分毫不落。那时候他更像是陷落在漫漫不知尽头梦里,会疼会难受,但是喊不出、哭不、挣不开。在他记忆起始点里,他碰到就统统都是黑暗里东西,遭受全是厉鬼该受刑。
所以当他真正睁开眼活过来时候,他对这个无所知世间是满怀敌意。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想朝旁边躲,想抽出手来离殷无书远些,又踢又打甚至口狠狠地咬上殷无书手腕。
他自觉咬得极其用力,但小孩子力道毕竟大不到哪里去,连血都没见。殷无书也根本没当回事,依旧左手握着他双手,右手在他后膝弯抄,便轻而易举地将他抱起来。
谢白维持着啃手姿势,被他抱到老木扶手椅里坐下。
他将谢白抱坐在膝上,用不知从哪儿捞过来长袍和狐皮裹住,边没好气地说道:“行行,松口,还能咬出花儿来?差不多表个心意就成,不缺记号,
他抵触每样靠近他活物,但抵触方式却无比单。因为睁眼前所有记忆告诉他,哭喊没有用,挣扎同样也没有用,只有屏蔽掉所有外界东西,屏蔽掉所有感官,才能疼得稍微轻那点点。
于是他整日蜷坐在角落里不动也不出声,把殷无书那大个活人完全当成空气。
好在殷无书根本没把他抗拒和漠视放在心上,耐心出奇地好。
谢白第次对殷无书稍稍放下点抵触是睁眼后第九天。
那天春寒料峭,偏偏又落小雨夹雪,阴冷极,到夜里,更是连每处骨关节都冷得发疼。那时候谢白正体虚,又整日不吃不睡表情木然地缩在角落,身上根本扛不住半点儿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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