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元宵节,谢白兴致来也会主动揽活做小碗,规规矩矩地选种馅儿,有时候是枣泥,有时候是糖拌干桂花,有时候是芝麻。
但这天谢白改主意。
他在屋里调粉调馅儿时候,殷无书三番两次试图转悠进来看两眼,都被谢白隔空挡出去,最后干脆地把门给封个严实,将殷无书拍在门板外。
他做东西手脚向很快,没过多久便煮好碗元宵端到殷无书面
殷无书拎起院内石桌上平摊着书,笑着朝屋里走,空着另只手垂在身侧,被宽大袖口遮大半,只露出段瘦白指节。
他经过谢白身边时候停下步子,而后抬手在谢白头顶上摸把。
谢白被摸得愣,还没回过神来,就见殷无书在他面前摊开手掌,掌心躺着枚不知什时候落到谢白头上梅花,道:“戴朵花舞起来还挺有风味。”
谢白:“……”
他此时已经二十有三,十来岁时候少年气荡然无存,五官身高都彻底长开,更好看,气质也更冷。
那是年正月十五,天气较之腊月暖和些,殷无书院里红梅花期将满,落三两朵在地上,散着浅淡冷香。
那阵子,不知道是不是受谢白当死未死之身因果影响,当任阴客机缘巧合下又得百年寿数,是以谢白任期便理所当然又朝后顺延百年。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身轻松毫无负担地再闲百年。早在很久之前,他还只有七八岁时候,就已经开始由殷无书教着炼化吸入体内阴尸气,直至这年正月,已经整整十五个年头。
他阴尸气炼化得初有成效,可以自如控制,散出来时候犹如片墨色淋漓黑雾。
十五这天,整个下午谢白都在练习如何将黑雾转化成可触碰实体。
以至于殷无书偶尔会装模作样地后悔番,说自己当初就不该应着落雪给谢白取这个名字,要是叫“谢红”“谢火”之类说不定就没这冻人。
谢白每次听到这种鬼话,都会面无表情地看他眼,而后冷不丁手指抓,隔空将他倚坐竹榻给抽。
但这天殷无书根本没躺竹榻,谢白也就无物可抽。
于是他扫眼院外挂上灯,张口冲殷无书提议道:“正月十五照风俗是要吃浮元子,去给你做碗。”
浮元子就是元宵,只是殷无书跟着最早民间叫法叫习惯,至今依旧没改口,谢白自然也更习惯这种叫法。他那时候依旧不能吃常食,对元宵所有解依旧来自于殷无书,包括做法。
殷无书向来喜欢宽袍大袖仙气凌然长衣,这种审美自然脉相承到谢白身上,所以他衣袍模样跟殷无书相差无几。于是那个下午,谢白每次抬手将黑雾甩出去时候,素白如云雪宽大袖口都会被手风带起来,轻飘飘地堆叠出两道褶皱,露出袖下筋骨微凸清瘦手腕。
殷无书带着脸闲闲笑,自愿给谢白当靶子,也陪着练整整个下午。
临到傍晚歇下来时候,谢白收黑雾望向他,想听他评价两句,比如黑雾敲到他手心上时候,化出来触感实不实在?缠紧时候力道够不够?
结果殷无书笑着指指他衣袖道:“舞起来还挺好看,再来段?”
谢白瞬间便瘫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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