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以为在“害怕”这件事上,尘不到会严些,毕竟真要走判官这条路,胆小可不行。
结果严师当不到五日,小徒弟雪白眼皮下多两片青,熬出来。
“这是谁家竹熊崽子扔给养?”尘不到用指弯抬起雪人下巴,端详下,又垂手,问:“夜里为何不睡觉?”
他知道闻时有事喜欢闷在肚里,常常明知缘由,还会再问句,引着闻时开口。
结果小徒弟比谁都倔,打死不提害怕,问急就蹦出句“天冷”。
就见雪人很轻地眨下眼,从被褥里纡尊降贵地露出几根手指。下瞬,傀线就从他手上直窜出来,扣住迷你金翅大鹏脚,拖着它远离油灯。
老毛简直头雾水。
它来没想明白,这小孩儿睡觉缠什傀线,梦里练傀术?二来这油灯是什金贵东西,扇都扇不得?
直到它看见闻时迅速把手撤回被窝,再联系前两个没想明白点,终于冒出个不太成熟猜测——这小孩儿别是害怕吧……
像是在证实它猜测,闻时睁着乌黑眼睛夜没睡,直到天蒙蒙亮,师父屋里有茶盏相碰声音,他才把脸闷进被褥里,囫囵睡着。
默不作声地盯着那根悬吊在柜边枯枝。
因为枯枝上站着这屋里第二个活物——半个巴掌大金翅大鹏。
闻时眼珠很黑,小孩眼睫又总是深浓稠密,这眨不眨地盯着谁,总有种幽幽感觉。金翅大鹏不知道自己做错什,要被雪人这看着。
于是闻时不动,老毛就不敢动。
他不转眼,老毛也不敢转眼。
尘不到也不是第天领教自家徒弟嘴硬,也没直接戳破,只着人抬张小些床榻,搁在屋里。
那之后,小徒弟每日来去许多趟,路经时候乌漆漆眼珠总会盯着那张多出来床榻看几眼,却并不吭声。
反倒是旁观老毛天天陪他熬,快急死,恨不得替他开口。
直到好阵过后,尘不到没带徒弟,单独进个大笼。那笼虽然棘手,但对他而言算不得什,只是架不住误入人多,作死也多。他护着那
老毛虽然由闻时养着,但毕竟是尘不到傀,趁着小孩儿睡觉,扑着翅膀飞去隔壁,当即把这个发现告诉正主。
尘不到披着衣袍,正弯腰用新煮山泉水淋过天青色茶盏,闻言愣下:“整夜没睡?”
老毛鸟声鸟气地说:“可不是。”
但尘不到也没有过多反应,只说:“还小,练练便好。”
他在正事上贯是个严师,再纵着惯着,也不会毫无原则。他心里有套自己标准,老毛虽然摸不明白,但知道有这个线。
就这盯个时辰,老毛不行,怀疑这小孩儿在熬鹰。
茶案上油灯直没熄,明黄色豆火安安静静地燃着,映在闻时眼睛里,像松云山坳里明净湖塘。
老毛作为只很厉害傀,忽然福至心灵,觉得雪人之所以这熬它,是因为这天晚上油灯忘记灭,照着眼睛睡不着。夜里凉气深重,他怕冷,又不想出被窝。
于是老毛难得体贴回,从枯枝上飞下来,落到茶案上。它准备小小地扇个风,把油灯扑熄。
就在它支棱起翅膀,准备扇瞬间,床上那个小鼓包忽然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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