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宁低垂着眉眼，目光从薄透
眼皮下投落在那片黑雾之中
这两个世界之间，就像隔着
块透明屏障。那些黑雾像游云般浮散流动，却始终不会越界过来，总在经过石台边缘时就绕
弯。
谢问在闻时身后刹住步子，目光也落在这片浩瀚黑雾里，深深皱起眉。
紧随其后老毛和夏樵也是满脸难以置信，只有张岚和张雅临脱口而出，低低惊呼道：“笼涡！”
但他们说完就反应过来，改口道：“不对，不是笼涡。”
虽然都是黑雾四溢无法消散地方，乍看起来有六七分相似，但这并不是他们应对过那种笼涡。这比笼涡大多、也浓稠多，像许多个笼涡聚集地……
有点孤独。
卜宁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因为只是个抬眼,那些情绪就从闻时身上消失，像大雪下顽石和朽木,封得严严实实。
“没事。”卜宁摇摇头。
闻时有些疑惑，正想再问，余光却看到身侧场景。
他怔忪而茫然地转身看过去，便再也挪不开眼——
所以他只是偏下脸，便抬脚往前走。
走几步，才开口说道：“
没什
坏话不能当面说。”
谢问跟在他身后，隔很久才笑着回句：“也是。”
也是……
真正不能当面说，没有句是坏话。
这话是下意识,问完闻时才反应过来，想收却已经收不回。
他不知道自己那刻有着什样表情，也许是皱下眉,也许带着浅淡自嘲或懊恼,也许只是单纯地等个答案。
谢问看他很久。
某个瞬间,他几乎就要说点什，因为他低声重复句“比如……”
但说完这两个字他便沉默下来，良久之后才又开口。
那瞬间，张岚心里闪过个词——
源头。
但她下秒就被这个词背后含义吓到，越想越惶恐，于是噤声不语。
不论这是笼涡也好、不是也罢，都是不可能出现在松云山东西。
闻时从没在松云山里见过这般场景，于是皱眉低声问道：“这是哪儿？”
那是片浩大而不知尽头荒原，被浓稠黑雾包裹着，像看不到滩涂江海。
他们现在所站石台，就正对着这片地方。
明明相隔不远，却像是两个世界。
他们背后山石上青苔密布，藤蔓丛生、有不知多少年老松盘踞于缝隙之间，葱葱郁郁。
而他们面前黑雾里却寸草不生，目之所及皆是死气沉沉。
“师弟。”卜宁声音传来。
闻时抬眼看过去,看见他领先几步，停在前面处石台上。他望着这边,忽然问道：“你怎？”
闻时怔下，大步走过去：“什？”
卜宁打量着他：“你刚刚看起来有点……”
“有点什？”
“比如想看看你什时候才会想起自己有个师父，想听听你会不会有什当面不好说坏话。”
说这话时候,他已经改语气，手指轻轻推抵下闻时肩。
等闻时反应过来时候,位置已经换。拐角后山道依然很窄,他走在前面，谢问则跟在身后。
那句答话听起来稀松平常，又因为那段良久沉默显得像句假话。
闻时想回头看眼谢问表情,但他知道就算这时候回头也看不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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