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
鬼哭?
这话让闻时想到些东西……
毕竟他小时候因为尘缘缠身,不知听过多少回万鬼齐哭。
他隐约摸到点门,正想跟身边谢问求证。就听见土地庙里人又开口——
山里格外寂静,庙里其他人似乎听得入神,噤声不语。于是整个山间只剩下那个年长者沙哑声音:“不止如此,还有呢——”
……
现在想来,也许还有些他们不知道事情。
“你怎知道自己看见影子是山鬼?”庙里人往火里添点干木枝,还在聊着那些话,“穿红衣就算呐?不定是哪个路过歇脚人呢,就跟咱们似。”
“是这个道理。”另人也许是胆小,不大肯信山鬼传言,附和道:“这带常下雨下雾,冬天又多雪,下就是好些天,车马都难走,被困在这山里是常有事。哪怕是你这样,在那雾瘴里走走,都能吓到个把人。估摸着山鬼传言就是这来。”
年长那人“啧”声,摆手道:“你们呐……就这样常年在外人,能看个人影就嚷嚷是山鬼?必定还有别嘛!”
山鬼……
鲜红色袍子……
这种形容很难不让人想到当年尘不到。
再加上谢问刚刚也提过,那次他久未回山,就是在这个山坳里逗留阵子。但闻时又觉得有点奇怪——
听庙里这几人话语中意思,这座野山之所以有山鬼传言,是因为山上灯火不止亮过次,似乎隔几年便会有人在那里落脚。
“还有啊,据说山鬼出现时候,不能跟人结伴进山。”那个声音幽幽,“因为山里路会变得很奇怪,经常走着走着……”
“……你就会发现自己只剩个人。”
话音落下那刻,三张人脸从土地庙门边伸出来,睁着毫无光泽圆形眼睛,眨不眨地盯着闻时。
闻时瞳孔骤缩,指间傀线已然绷起来。
他手横挡在身前,凌厉风绕着线形成涡。另只手去抓身边人,却只抓到团湿雾。
“怎说?”
山坳里雾气越来越浓,空气中都浮着股潮湿味。土地庙火光在雾里变得有些朦胧,像跳动鬼火。
那人压低声音说:“见着山鬼那天,快天亮时候,就跟这会儿差不多吧,听见鬼哭!”
“真假?”
“千真万确!好多人,老少都有,混在块儿,那声音啊,别提多吓人!就嗓子,模模糊糊从那边传过来——”那人影子斜落在土地庙地面上,被门槛弯折成扭曲道,手遥遥朝山坳深处指,“之后就再没敢合眼。”
那些……都是尘不到吗?
在他们几个亲徒从小到大认知里,尘不到独自下山必然是去解笼,解完个便会去下个,很少会在某处停留,更别说总去个固定地方。
如果他很快回来,那就是天下太平,没什大笼。如果久久不回,那就是时局正乱,猝然离世疾苦之人太多。
这就像太阳东升西落样自成定理。从未有人多想,也从未有人起过疑虑。
哪怕是闻时,也只是每日站在高高松枝上,朝山道尽头望眼。或是在无人注意时候,丢几根木枝,用半吊子都不算扶乩法,算算那人到哪里,还有多久才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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