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自己腰间束着蓝色绑带,白色长衣垂坠下去。脑后是古松粗壮枝干,眼前是弯月。他茫然转头,看见那个披着红色罩袍人,正提着风灯
闻时愣良久,忽然意识到……那是他自己。
这其实是幅极为怪异场景——自己看着另个自己。
可当闻时看见树上那道身影时候,躯壳里灵相碎片跟着震荡起来。他忽然有点弄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他好像刚刚闯进囹圄,又好像正坐在苍松枝桠间,望着那道长钩似弯月。
……
他怔然抬眼,看到绵延向上松林。
那是他曾经很熟悉地方,是松云山西坡。
他其实不该意外,甚至应该早有预料会在这里看到松云山。但当他走到山顶,穿过树影看到那两间屋子时候,依然长久地怔在原地。
可能是之前在雪里走太远吧……
所以这瞬间,他才会恍然觉得自己终于回到家。
风雪太盛,四面皆是苍白。
他抬脚却不知往哪里走,最后凭借直觉迈步。
……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冰寒彻骨是什感觉。
但这里真很冷。
。
笼门关闭,夏樵手里轻,倾注力道无处可去。他在惯性作用下踉跄好几步,再抬头时,四周只剩下最薄雾。
他茫茫然站着,再听不见山音。
***
笼外还未到早秋,笼里却已经是隆冬。
左手手指又猝然跳痛起来,连着心脏。闻时被疼痛扎得弓下身,掐着最难受那个指关节,闭上眼睛。
他在慢慢缓解痛意中,听见不远处门扉“吱呀”响声,沙沙脚步声不紧不慢,由远及近,在身边停下。
闻时呼吸也跟着停。
过片刻,他听见道温沉嗓音说:“夜不睡,熬哪门子鹰?”
闻时骤然睁开眼,连手指牵连心脏痛也忘。
山上和山下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来时白雪皑皑,山顶却是个晴夜。
天上弯月高悬,繁星万点。
他不知道这是何年何月,几时几分,只看到前面苍松枝桠上倚坐着个人。
那人长发束得丝不苟,曲着条腿,蓝色绑腰几乎不见褶皱,白衣长长下摆就顺着树枝垂落下来。他手指间缠绕着白色傀线,目光落在弯月上,不言不语。不知这样看多久。
不只是冷,这里雪原望八百里,寂静无声。除他,仿佛整个世间再没有其他人。
他身上是冷,骨头缝里是疼,灵相撞着空荡荡躯壳。以至于生出种错觉——他好像从始至终都被困在这里……
长途跋涉,从未有尽头。
他有点忘自己从哪里来。
不记得闷头走多久,也许三天,也许三年……闻时忽然听到扑簌簌轻响,像积雪从高枝抖落。
风比之前缝隙里透出去还要猛烈,吹刮起地上松散堆积雪,打着旋儿扑过来。
闻时就在雪里迷眼。
从踏进笼里那刻起,他就感到体内灵相碎片在震动,和呜呜咽咽风声相融成片。
或许是灵相牵动缘故,又或许是这里寒气太重,他垂着左手手指连着心脏阵抽痛。
闻时偏开脸避让着风雪,拇指捏着骨关节,从食指捏到无名指,发出咔咔轻响。又过很久,那种僵硬痛感才慢慢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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