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既乐意又不大乐意,因为他下棋就容易犯困。
那天他又在尘不到那里下棋。
外面下着大雪,白茫茫片,屋里有袅袅带着松香味烟。闻时手里抓小把棋子,在等招时候半垂眼,看着尘不到拈着棋子手指,忽然迷糊瞬。
他在松散困倦里,听见有人用从未有过语气叫他:“闻
尘不到笑好会儿。
闻时在他笑里朝山顶瞥,看见弯月融在雨里,挂在不知多远天边。
……
山上最冷时候,山顶山腰各间屋里也都是暖融融。
大小召常在屋里弄炭火炉,尤其爱往尘不到屋里薅些果子和松脂,并放进炉里,能烧出种特别山林香味。
闻时擦着脸走两步,头也不抬地开口问道:“不是过两日才回。”
尘不到挑眉看他眼:“哪儿听来?”
闻时没吭声。
尘不到:“又是哪个半吊子小卜算算出来告诉你。”
“半吊子卜算”本人:“……”
金翅大鹏便会扑着翅膀朝门口啄过来。
……
有时候,山里会毫无来由地下起雨。
闻时运气糟糕透顶,每次下雨,他都在半山腰山道上,还偏偏是最长最荒那处,连个暂避地方都没有。
松云山雨声沙沙,很大。尘不到声音被盖大半,模模糊糊并不清楚。
松云山上日子很好,他想见尘不到便总能看见。
有时候闻时练着功,疲累间转头,尘不到总会抱着胳膊倚门望着他,而后朝屋里偏下脸说:“老毛煎松筋骨药,过来泡着歇会儿。”
“不累。”他也总是这样回答,脚却不知不觉往屋前走。
等到他走到面前,尘不到便会摊开手掌说:“手呢,看看。”
他迟疑片刻,把手伸过去。
不用练功不用入笼时候,她们也爱把闻时往那屋里薅。
闻时会所有东西,几乎都是跟尘不到学——字、画,还有下棋。
前两者他都学得很好,下山唬人绰绰有余。唯独最后那样,怎学都是臭棋篓子个。
相比而言,卜宁、钟思、庄冶就都厉害得多。尤其卜宁和钟思,不仅棋艺不错,还特别好这个。
偏偏尘不到闲来找人对弈,放着会不挑,总挑他这个臭棋篓子。
“跟卜宁呆块净学这个吧。”
“没有。”
“当真?晚些时候问问他。”尘不到半真不假地说:“你现在拦还来得及。”
闻时拉不下脸,冷冷道:“谁要拦你。”
过很久,他又硬邦邦地蹦句:“怎拦?”
闻时总是先看到头顶油纸伞,再回头看到尘不到。
“谁罚你,在这装水鬼吓唬人。”尘不到说。
他刚回山,却没有什风尘仆仆样子,连衣袍袖摆都分未湿。相比而言,闻时就狼狈些。
尘不到递帕子给他,闻时接过来,跟着往山顶走。
山道狭窄,他们又并用着把伞,肩臂总是相碰。
尘不到拇指捏穴位,酸痛感才后知后觉地在他骨骼间泛滥开来。
“关节已经僵,嘴倒是硬得很,金翅大鹏鸟喙都比不过你。”尘不到抬眸扫他眼。
闻时无声动动唇。
“又咕哝什坏话?”尘不到笑起来。
闻时看着那笑怔愣片刻,偏开目光道:“说鸟,没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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