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不是怂,恐怕得摸摸这姑奶奶是不是发烧,怎大白天说胡话。
“那些个碎砖头破瓦又没用又丑,留着它干嘛?”
“留着给人看呐。”张岚答。
“给谁看?”
“啊。”张岚从窗户上撤手,直起身,拍着并不明显灰,浓长睫毛挡半垂眼睛:“给自己多看看。”
再加上张雅临迟迟没有恢复,跟前跟后傀也不在。整个张家都有种要就此荒颓意思。
原本“岚姐”长“岚姐”短人,现在散大半。
倒是大东跟之前没什区别,除牛皮不常吹,其他照旧。他和耗子成往来本家大宅最多人,跟张岚也有几分真朋友意思。
就因为是朋友,他才总提醒张岚清理废墟,免得看心里堵。
其实要把废墟恢复原样,对张岚来说不算特别困难,也就是三五天事。但大东没有这样建议,他在手机里划拉几下,翻出照片给张岚看:“这是跟耗子这几天找,弄个这样大池子也不错,养点睡莲锦鲤什,气派,讲究!”
张岚抬起眼。
那片废墟就在她这个院子正后方,从这扇窗户看出去,原本可以看见假山鱼池、人工竹林,以及家主宅院挂着檐铃角。
现在那些东西已经不复存在,只剩残垣断壁。
冷清不谈,主要有些难看——它提醒着每个看见它人,张家究竟发生过什。
就连其他家族和张家旁支小辈都会有些尴尬,更何况张岚呢。
世间道理就是这样,有苦尽甘来,就有盛极而衰。
松云山和沈家别墅复归往日时候,西环张家本宅却是另番景象——
之前因为宅院夜垮塌,张家弄这个地方频频出现在宁州当地新闻里。最初说法是垮塌原因不明,引发波议论和猜测。后来解释为瓦斯爆炸,便迅速淹没在每日潮水般讯息里。
好像忽然之间,谁都想不起来这件事。
只有在路过那里时,人们才隐约有点印象。因为那片错落聚集中式宅院现如今缺大片,像块突兀丑陋疤,
对张家而言,是
其实主要是让这死气沉沉地方有点生机,但他没好意思说。
谁知张岚趴在窗框上,盯着废墟看很久,说:“就没打算弄。”
大东懵:“啊?”
张岚说:“就这样吧,就这留着,挺好。”
大东:“???”
这扇窗就在她住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
大东觑眼张岚脸,心说这位姑奶奶心里估计不会好受。
其实整个张家最近都不太好过。
因为老祖宗张岱岳关系,张家声势落千丈,跌到最低谷。
以前不沾边人拐上十七八个弯,都要说句“是张家”,现在就连本家些小辈都有点张不开口。
“岚姐,那块废墟你打算怎处理?”大东问句。
窗边人架着手肘,拨弄着涂墨绿色油胶长指甲,盯着地砖发呆,言未发。
“岚姐?”大东又叫声,见对方没反应。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岚姐!”
“嗯?!”张岚猛地回神,“什东西?”
“是说——”大东问道:“旁边废墟怎搞,那玩意儿晾着好多天,也不是个事啊。是恢复原样,还是把地方清出来弄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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