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小厮又喊声。
刘师爷打个颤,惊惶不定地抬脚便要跟着小厮往回赶,混乱间只觉得头重脚轻,腿都不是自己。他刚跑两步又猛地回过头来——
“放手,都撒手!”刘师爷把捉住玄悯袖子,“你、你……不行!你跟回去看眼!”
玄悯皱着眉,略带嫌恶地将他手指扫开,正要说些什,却感觉自己暗袋动。
他说完便收回目光,丢下句:“信或不信,随意。”便不再多费口舌,抬脚要走。
可把人得罪到这个份上,哪里还走得掉?
刘师爷被这通“早死晚死”言论搅得火冒三丈,恼怒至极。他方面觉得眼前这野和尚是个胡说八道骗子,方面又因为关乎性命,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江湖骗子十之八九都喜欢玩这手花样,先给你记“遭祸临头”棒槌,让你左思右想总也不踏实,再装模作样欲拒还迎下,端出点清高样子扭头走人。这来,便总有些人会上钩,想着“罢,权当破财免灾,万是真呢”。
刘师爷边在心里叨咕着告诫自己别上当,边冲衙役们下令:抄刀拿人!
能看得清……
薛闲脑中翻江倒海之时,刘师爷还在摸着自己耳侧,他沉着脸地问玄悯:“什叫瞧不见?!你这和尚莫要张口闭口便是些蒙人昏话,印堂发黑血光之灾这种说辞哪个坑蒙拐骗不会两句?!血印是个什东西?!”
血印是什东西?
薛闲撩起眼皮,死死地盯着刘师爷。
这种耳侧血印是有怨仇人溅出来血,给人留个标记,日后寻起仇来也不至于认错人。先前闷在暗袋里只顾着跟玄悯较劲,薛闲还不曾察觉,这会儿定下心神,他便闻到刘师爷身上味道。
忽悠到县衙头上,这和尚不是自找苦吃是什?!
正当衙役拥而上捉住玄悯袖子时,个气喘吁吁声音由远及近:“老爷!老爷不好!”
众人回头看,就见个小厮模样人跌跌撞撞跑过来,在刘师爷面前堪堪刹住步子,面色惊慌:“老爷,少爷、少爷他栽进水井里!”
“什?!”刘师爷两腿个哆嗦,登时头皮麻。
他下意识朝被衙役围住玄悯看眼,心里咯噔声。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是该先往家里跑,还是先拽住玄悯。
那是从血印上散出来味道,像是铁锈,又略有不同,那味道于薛闲来说太熟悉——那是他自己血。
他从醒过来那日起,便直在寻那个抽他筋骨人。然而他不知其模样,也不知其来历,所以遍寻无踪。他唯有点线索,便是他自己血。被血溅上人,便是那日那时刚好去过那个海岸人。
这样人约莫有百十来个,他找到其中些。从那些人嘴里,薛闲依稀问出点名堂。然而还不够,远远不够。就凭那点线索想要找到那人,依旧堪比大海捞针。
于是这半年来,薛闲从华蒙路摸至此处,就为再多找出些线索,早日将那怨主翻出来……
手指间跟他较着劲人突然安静下来,玄悯只当是对方终于服软,不再做些无畏挣扎。他重新将薛闲放进暗袋,同时瞥刘师爷眼,道:“你原本今日就该命绝,只是有人替你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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