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老伯不会水,但认得廿七。
“爹赶过来时,廿七已经连挣扎都停。”陆十九缓缓道:“那天水里不太平,次捞两个太危险。他撑把,让勉强透口气,而后先把廿七捞上岸。待他再回来救时,水里不知怎,突然起风浪。能觉察到脚下有暗涡,那暗涡似乎套住他脚脖子,总之浮浮沉沉呛不少水。”
他吸口气,皱着眉又轻轻吐出来,道:“被推上岸时,他被暗涡拽下去,直接拽进江下,便再不曾冒头。”
“自那之后,爹没,廿七见水便怕,也不再整日跟着。”十九淡淡道。
他像是不会哭也不会露出太过明显情绪,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似乎在说旁人事情,甚至连眼眶都没泛点儿红,却听得人莫名有些不大舒服,像是忍不住替他难过起来。
喜欢跟前跟后。在廿七自己眼里是帮忙,在十九眼里是纯添乱——
比如十九烧盆滚开水在墙边晾着,打算帮老爹烫烫换下罩衣罩鞋,去去鱼腥味。结果廿七在灶间屁颠颠地溜来跑去,非要帮忙,然后脚下滑,屁股坐在开水盆里,哭得跟杀猪样。
再比如院里树上结虫壳,影响长果子,十九抱来根木扫帚,打算把虫壳捅下来,廿七依旧屁颠颠地来帮忙,结果扫着扫着便觉得那虫壳儿挺好玩,抠个下来放在嘴边吹起哨子。哨音挺亮,廿七乐得直蹦,然而当晚他那嘴便肿成肉肠,依旧哭得跟杀猪样。
起初十九看见他便头疼,后来眼睛越发模糊,看也看不清,便习惯。
自打眼睛模糊得近乎看不见起,十九发现自己能看见些奇怪东西,也能听见些奇怪声音。他有时候会忍不住跟着声音路出门,四处找寻阵,实在找不到来源,再默默回来继续干活。
玄悯在旁收起那两片镂着符文石片,突然出声道:“陆廿七掌纹,略扫过眼,在他六岁时有个断痕,又被人强行拉长段。”
十九看着廿七,没抬眼,也没说话。
过好半天,见廿七依然毫无动静,他才又低声道:“那时候还不太懂,以为想法子续上就行,哪怕……他长得慢些,能活着便好,怎样日子都是能过得不错,只要他们都好好活着。但是……”
但是没想到廿七被续命,陆垣就
他九岁那年,廿七刚满七岁。有天晌午,他又听见古怪声音,便忍不住出灶间,路摸摸索索地朝江边走。那时候廿七比小时候稍微收敛些,大约是因为兄长半瞎缘故,终于懂事些,偶尔知道要照顾人。他见十九出门,便忙不迭跟出来,路叨叨着让十九回去。
然而十九却像是中邪般,罔若未闻。
就是那个晌午,十九在江中浩然水雾里恍然看到龙影子,然而惊叹下秒,他便跌进水里。
廿七下意识跟着跳下去,想要把那眼瞎兄长拽上岸,却发现就像小时候无数事情样——他以为自己是去帮忙,其实是去捣乱,他差点儿把自己命也赔进去。
两人落水之处是较为偏僻处江岸,渔船客舟都没有踪影。若不是刚巧有对卖菜夫妇经过,他俩怕是死在江里都无人知晓。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