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里,整间偏房没有点儿声响,既没有哭声,也没有说话声。
他说陪着,便真是陪着,安安静静不说话在起呆着,不热情,也不黏糊,就好像他们平日里相处样。
第二天清晨,陆廿七脸色苍白地从房里走出来,他摸着怀中十九留给他木枝,漆黑无光眼睛盯着石头张方向看许久,缓声道:“劳驾,可否帮刻两个木牌。”
虽说是石匠,但木质东西他也同样会雕些,只是不如石头那样顺手。
石头张愣下,点点头。
他睡便昏昏沉沉地睡七天,直在发烧和退烧之间来回徘徊,偶尔烧得迷糊,在夜半时候会含含混混地吐出几个字,有时候是“爹”,有时候是“十九”,就好像他直不睁眼,那些已然发生事便日不成真,那些已经不在人还会坐在床边静静地照顾他,等他醒来似……
直到第七天夜里,更夫刚敲锣,他终于手指颤,睁开眼。
因为烧太久,眼里还有未退血丝,在油灯映照下,眼珠上蒙层水光,像是始终含着层眼泪。
“醒?”江世宁刚巧来给他拨灯芯,看到他睁眼,便问句:“渴?”
他说着,冲屋外厅堂招呼声,又走到床边,把敷在陆廿七额头上药布给揭下来。
装六样菜和碟酥饼。
薛闲扫眼,瓷碟温润,菜色精巧,盏盏放上桌颇为好看,散着淡淡香气,确实勾人食欲。但是……
但……是……
这整桌菜里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星子肉沫,全是素!
全!是!素!!
薛闲出声提醒:“你光点头他看不见。”
石头张愕然地盯着陆廿七眼睛看会儿,没敢多言,只道:“自然是可以。”
他在这卧龙县上住这多年,对陆家虽说不算太熟,但是多少也打过照面,算
鬼身凉得惊人,贴在陆廿七额头上,将他激得个哆嗦,眼里层水光便顺着眼角滑下来,洇湿被角:“今天,是不是头七……”
江世宁愣,点点头道:“嗯,最后晚。”
他哑着嗓子,用手背掩会儿眼睛。而后掀被子坐起来,淡淡道:“他还在,去陪他最后晚。”
不知是不是江世宁错觉,这陆廿七昏昏沉沉睡这久,醒来之后连说话语气都和陆十九越发接近。而当他站起身来时,江世宁便愈发肯定这不是错觉,因为原本瘦小得不正常陆廿七,在这七天工夫里,居然长高寸许。看着不再是七八岁模样,更像是十二岁。
陆廿七摸摸索索地从房里出来,恹恹地跟众人点点头,便在江世宁指引下进另间偏房,关门,在里头整整呆夜。
见过哪朝哪代龙是吃草过活?
薛闲两眼翻,气得撅过去,新仇旧恨起上头,他看玄悯更不顺眼。
玄悯虽然记忆不全,可习惯却还在。他过去日子里约莫是不吃荤腥,兴许他根本连东西都不怎吃,才能几天不沾食物还依然活得好好。总之,让他去买,定然是吃不着肉。最后还是江世宁又跑趟,拎回来几个硬菜,这才算真正凑顿饭。
……
除八年前那回,陆廿七约莫没受过这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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