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风雨欲来和霜天冻地被这简简单单句话倏然抹平,薛闲收回目光,看着眼前深不见底黑洞,感受着洞内蠢蠢欲动和他产生共鸣龙骨,忽地从鼻间哼出声笑来,和平日里嗤笑嘲笑冷笑均不相同,没有什带刺情绪在其中,只是最简单不过地笑声。
他没有假客气地说上句“有劳”,也没有道上句谢,只“嗯”声,放松筋骨道:“压稳?拽啊——”
说完,他五指猛地抓。
这回再没有半点儿保留,饶是玄悯已经用千钧之力稳稳压住这片山地,也依然能感觉到大地隐隐颤动下。他虎口被那股镇在下头强力狠狠震,裂开道伤口。不过他却面色不变,把控着铜钱手指依然稳稳当当,纹丝不动。
薛闲所使力道越来越大,铜钱嗡鸣越来越响,周围浮散白雾像是被某种气势吸引,在两人周围聚拢成团。
同时,整片大地又开始剧烈震颤起来,黑洞般泥下漩涡再度开始飞速扩张。
薛闲眉心蹙起,脸色彻底冷下来。
他素白皮肤衬着冷肃神色,显出种不近人情漠然以及难以亲近疏离感。比起平日里那种翻天覆地没个正经模样,他这难得冷下来样子倒是更合身份。
你活抽筋骨,还指望掂量着其他人死活,这是什样道理?!
可偏偏就是因为这样全然不对等歪理,薛闲手中力道始终有三分保留。
就在玄悯虎口伤口彻底崩裂瞬间,声龙吟从黑洞里长啸而出。紧接着,根森然白骨从地下挣脱,跃进薛闲手里,在触到他掌心瞬,犹如被火烤化般,点点透过他掌心苍白皮肤,融进他身体里。
那种感觉,活似有人在他掌心里点捧火,而后顺着他全身百脉,路烧到心口,又顺着腰椎直窜入脑。
有那瞬间,薛闲只觉得周身血液筋骨都火烧火燎,热得快要胀透皮骨,除此以外,他什也感受不到,甚至忘自己身在何处,碰见什样境况,只依稀记得身边还有个可以信赖玄悯。
直到许久之后,他才找到可以缓解那股热烫之感东西。
他赖在那东西上纳好会儿凉,热成锅粥脑子才渐渐清醒过来。等他终于睁开眼看清自己
就在薛闲脸天寒地冻风雨欲来时,身后忽然落下个人,即便没有贴在他背后,但他依然感觉到陡然靠近体温,在这湿气阴沉寒雾中,显得格外清晰,清晰得他心尖突兀地跳下,而后又缓缓沉落下来。先前怒意和烦躁被那体温笼,顿时消散大半。取而代之,是股沉沉静静安心。
“来。”玄悯沉缓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接着,轻薄白麻布料从薛闲脸侧擦过,只劲瘦手越过他肩头,垂下来取走绕在他指尖铜钱串。
薛闲略怔愣,就听见熟悉铜钱嗡鸣声在身后响起,股巨大力道猛然压在四周草木山石之上,漩涡似泥洞似乎被无形之手强行钳制住,越滚越慢,最终凝固在那里,泥石不再坍塌陷落,拇指山也被死死摁住。
薛闲下意识仰脸看他眼,就见玄悯垂下目光,看着坐在椅子上他,平静道:“镇着,你放心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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