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乞丐本也不是好吃懒做,而是家乡闹饥荒,身上又带伤残,算是不得已才沦落至此。可不管怎说,他们绑人在先,确实没理。若是寻常人,不与他们计较已算心宽,万万没想到这方家非但没计较,愿意帮他们治病救人,甚至还当成来客般对待,简直是以德报怨。
被陈嫂这番安顿,这些乞丐俱是愧疚难安,先前在野外蛮横气烟消云散,个个都成笨嘴鹌鹑,结结巴巴道:“别、别忙活,、们早冻惯,这冻子也不是刚长,随它去吧。”
约莫是在自己家里,气势便上来。陈嫂当即眼睛横,训道:“你是带伤还是带伤?你懂药还是懂药?捂着!别撒手,过会儿来。”
碰巧从门边经过双胞兄弟见亲娘这语气,顿时想起自己小时候被训场景,缩脖子便要遛,结果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被陈嫂给叫住,“你俩跑什?有鬼追着咬你们啊?过来过来。”
修平、修安兄弟俩讪讪地转回头,干笑着异口同声道:“娘,什事?刚关铺面,还得给方少爷送账本呢。”
现今方家,林林总总共有十二人——
老爷夫人先后去世,如今当家便是方承、江世静夫妇俩。
陈叔算得上是管家,陈嫂既是管事又是厨娘,两人生对双胞兄弟,守着药铺前堂门面,负责抓药记账,不过账本夜里总是要给方承他们过目。
杏子从小没爹娘,是被方家过世老爷夫人领回来,自打江世静嫁过来,便直贴身跟着她,名义上算个丫头,实际上她跟着江世静零零碎碎学不少药理医理,关键时候也能算个帮手。
余下几个是帮着打点杂事、采药晒药伙计。还有几个年纪小,是别人家送来学徒。
“账本多大?非得两个人抬着去啊?”陈嫂没好气地随手指个,“你去弄盏酒来,烈点,再弄些纱麻布。”
“烈酒?要烈酒做什?爹惹你不痛快?”被指使弟弟修安嘀咕句,做兄长那位已经拎着账本忙不迭跑。
“你爹有那胆子?”陈嫂指屋里乞丐,叨叨说:“这屋子都长冻子,给他们烧烧。”
听冻子,弟弟脸便有点儿绿。
他小时候皮得紧,总找茬子跟
不过,伙计并不时常在,有时候出远门采药,去便是许多天。而那些小学徒也不是日日都来,他们大多都是些苦人家孩子,除学些技艺,家里活也跑不要干。
是以这方家药铺热闹总是在前堂门面,真正后院其实并不多人。
今夜,大约能算得上这方家药铺后院最热闹天——那些被方承和江世静领回来乞丐将自己好番清洗,又扭扭捏捏地换上陈叔陈嫂给他们找来袄子。袄子虽不是新,但整洁干净,最重要是没有破口也不掉棉絮。
这方家能和江家多年交好且结成亲家也不是没有缘由,至少府内上下人都样爱操心。
陈嫂看着那些乞丐手脚上破皮烂肉冻子,连连啧声,二话不说翻出些备用暖手炉,填炭火个个塞进他们手里:“喏——烘着,瞧这冻呀……诶?别挠!痒也别挠,冻子都这样,捂热就痒,你们在这里捂会儿,去给你们弄点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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