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除夕。”同灯背手站在门边,仰头看着九天之下洋洋洒洒落下大雪,忽然像是忘什般,问道:“有些记不清,这是何年?”
玄悯依然在屋内调养着,他受损耗实在太大,并非是时半刻能调养过来,至少他现在还不能像同灯样轻而易举地探手取物。
他看似是盘腿坐在蒲团上,实际是微微浮空。
哪怕是根分量极轻细针,放在他掌间,他也是托不住。细针会穿过他手掌,落到地上去。
玄悯听同灯问话,闭着眼顺口答句:“天禧二十三年,过今日,便是二十四。”
照那样来看,百虫洞弄出同寿蛛同灯,和写这本书同灯,应当是同人,是最初那位。
薛闲没见过那位同灯,但据此书看来,他应当不是什恶人,至少算得上是良师。
翻找到这本书册后,薛闲半刻也没有耽搁,将那张拓字符纸翻出来,对照着书里内容,逐字逐句地批注遍。他不眠不休,花四天,将那满纸内容彻底看明白。
而后他便久久无声地在桌案边坐整整夜……
有个人,声不吭地将他生生世世无穷无尽灾祸痛苦全都担去,却连个回应都不求。
能重新鲜活起来,也或许再也鲜活不起来……
薛闲明明个人过千百年,早该习惯无人叨扰清静。可现今,玄悯只是躺着不睁眼不说话不呼吸,他便体会到种旷久孤独感……
好在他很快又给自己找到另件可做事。
这回并非是换换披盖衣服或是改改姿势这样无甚意义小事——他在这间竹楼藏书中找到本老旧书册。
那本书册应当是人自己写自己订上,也不知是多少年前东西,内里纸已经变得娇脆,似乎稍大意就会将其扯碎。在柜中放太久,山间湿气又重,这竹楼又许久不曾住人。以至于纸页都不那平整,有些字迹也淡化许多。
同灯漆黑眸子里映着飘扬雪,犹如汪深不见底湖,好像百年岁月就在这样阖眼又睁眼中匆匆而过。许久之后,他才淡淡说句:“哦,天禧……”
他那语气有些话未尽
若不是他机缘巧合之下读懂石壁上内容,兴许辈子也不会知道对方究竟做过什……
这样个人,他怎可能弃置于不顾。
入轮回都能找回来,何况还没入。天南海北,不论玄悯身在何处,他都要将其拽回来。
——
旷野苍穹间忽然又下起雪,不是那种寒得惊心,而是大片大片,洁净而无瑕,甚至带种近乎温柔味道。
但这并不妨碍薛闲翻看书册心情——这书册里头有半都是薛闲看不懂东西。
不是旁,正是石壁上那种字符,而另半则是用寻常所用字来解释那些古怪字符含义。
这书册内容十分详尽,看得出当初写这些人性子稳重沉静,极有耐心。
薛闲匆匆翻到末页,果不其然,落款依然是意料之中两个字:同灯。
他在江松山上入魔之际,曾因为铜钱引起牵连,看见过玄悯最终恢复部分记忆。后来清醒之后,他又顺着他自己看到部分简单梳理番,差不多明白国师同灯之名内情和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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