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薛闲还在江对岸布雨。只是他布完之后略有些犯馋,心血来潮之下想吃“桃脂烧肉”,玄悯对他要求向来没有异议,于是两人便乘云千里来到这家九味居。
薛闲进店时冲玄悯道:“当初落脚在宁阳县时,见天吃都是这家招牌。不过那时候不方便动,都是江世宁那书呆子帮来买,不知道三十多年过去,那几道菜味道变不曾。”
玄悯瞥眼屋外支出早点摊,“嗯”声,“记得这里。”
“诶?你也来吃过?”薛闲愣。
“当日去江家医堂捉你,正是应这家食肆堂倌所求。”玄悯淡声解释道。
少年当即便愣住,面色微愕地看着某处,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他看见古寺宝殿长而空荡台阶上,正静静地站着个人影,高而瘦,身白袍纤尘不染,在旷寂茫茫雪色中,显出种百年孤寂来。
“你是……”少年回神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寺内,站在台阶下。他抬头看着那道白影,双眉微蹙,疑惑道:“你是谁?怎会在这鬼寺之中?”
那身白袍僧人恍然愣,盯着少年眉眼,似是明白什又似是犹疑,“你能看见?”
少年犹豫下,点点头。
久以前,自己似乎越过数道山影,遥遥望过那座鬼寺,甚至看见过鬼寺里无声亮起灯火。
但这是不可能,毕竟他所住地方在县城边郊,并不在山头上,怎也不可能看见那样场景。况且不知为何,每每想起鬼寺,他总有种不知由来感慨。
现今他就站在这石阶前,那种莫名感触更是来得突然。
少年只略微犹豫下,便干干脆脆地抬脚上石阶。传闻这鬼寺已经荒数百年,从未有过人,沉静而孤寂。他越往山顶去,周围便越发安静。
若是寻常人,怕是要觉得有些瘆得慌,可他却连半点儿怯意也没生,步三阶地登上顶。
活千百年,若是事无巨细都记得清清楚楚,那脑子早就不够用。薛闲向来只记得有些特别人或事,就好似他记得当初玄悯是怎样将他从江家医堂偏屋地上
这年是癸卯年,距离那沙弥过世整整十七年,距离黑石滩战整整三十七年,距离同灯圆寂已是百余年之久。
枯坐总有尽时,知己终能重逢。
远处天边几道白光闪过,隆隆闷响顺着天际滚滚而来。这年第声雨雷来,山花烂漫盛春自然也不远……
千里之外,徽州府宁阳县内最有名食肆里如既往客满为患。
刚布完雨薛闲和玄悯站在门口,扫量眼便进店。
大泽寺比他想象要完好得多,但也荒得多。
完好是因为前殿和宝塔几乎看不出有被烧过痕迹,就连寺门也是好好地伫立着,只是满含风霜。荒则是因为,前些天冬意还未散尽时,下过场雪,县城里人来人往,积雪倒是早被踩没,可这山寺里却依然存留着片茫茫然白,那种孤寂感便更为深重起来。
寺门半开着,少年在门外略微张望下,却并没有看齐全。他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何种想法,鬼使神差地伸手推开寺门。
吱呀——
寺门发出声老旧得令人牙酸声响,门内切便毫无遮挡地落进少年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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