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他姓,几乎已经当他是半个父亲,只是空门心无挂碍,相里鸿辞去国师位后,没有留在佛塔中,而是来青月镇,成为名普通神官。
只是这次再见,相里鸿已经和他样,长发高冠,只是他仍然满头乌发,相里鸿却已经鬓角斑白。
“还俗。如今不配佛子声师父,与娘子前些日子结亲,只是她身体不便,现在无法见你。”
“你从小到大都是倔强性子,沉默寡言,从不把别人放在眼中,离开佛塔前最担心事,是怕你寂寞,也怕你以后有什想不通,意孤行,多少想你有个伴儿。”
相里鸿面色虽然透着沧桑,却依然有着年轻时坚毅与从容,只是声音带着微微沙哑,“这多年,到底你,都还是有些改变,是不是?”
相里飞卢注意到他在这里磨磨蹭蹭,犹豫下,想起他和容仪“约法三章”,走过去伸手,淡声说:“过来。”
容仪于是握着他手,高高兴兴地跳下来,顺便扑在他怀中。
相里飞卢揽着他往船里带,等容仪站定后,方才给他指座位,就挨在自己身边。
船里堆人,看得眼珠子都要掉。
容仪倒是非常不见外,船上人端来点心和茶水,他吃光盘,还去抢别人——因为答应不能开口说话,他也不明抢,只是看着谁面前还有剩下来好吃点心,他就走过去站着,只是弯起眼睛笑,眼巴巴地看着。
家房檐底下都会挂上枚红绳绑着铁合玉,如今只见到家家户户房檐下红绳,却没见到昔日风拂过,成排铁合玉晃荡闪耀场景。
船家注意到他视线,咳嗽几声,笑声里有几分沙哑:“都拿去熔,做神兵,杀妖怪。可妖怪……杀不尽。这些年,越来越多。好在相里先生撑着,如今佛子您也来……”
后边人搬着他带来经书与草药。
水雾太重,人人呼吸不畅,咳嗽声此起彼伏。
姜国本阿里就已经雨水多,河道附近都修着高层竹楼,层放着船,汛期来便空出去。而如今,连二层、三层都留下被水淹过痕迹,卯榫生霉,墙贴剥落。
他视线落到相里飞卢身后。
容仪很乖地跟在后面,只是四处打量,时不时嗅嗅,等意识到眼前神官是对着自己说话时候,他抬眼笑笑。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眼底清透,十分乖巧。
相里飞卢知道这路已经无数人误会,沉声说
他这站着,人家也不好意思不给,于是全进他肚子里。
相里鸿住在镇中神泪泉旁侧,作为神官,必须驻守在此。
相里飞卢过来时候,他就站在岸边迎接:“来?”
相里飞卢起身上岸,安静回答:“来,师父。”
相里鸿是姜国上代国师,手把手在佛塔中将他拉扯大。
这个城镇仿佛被死死地摁入水中,泡上很长段日子。
相里飞卢垂眼去看船家,不止船家,还有许多人腿上都绑止疼缚带,应该也是骨病缠身。
容仪手脚慢,又是凤凰,不是很喜欢水——他打量着穿过街巷小桥流水,他们这条船离岸远,远而高,犹豫着怎往下跳。
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出声,很乖,又很无措。
不让他用法力也不让他变凤凰,他就像个普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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