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刑扯起嘴角,笑起来:“你们凡人,永远这样惺惺作态。停不阵法,还要停,挡不天运,还要挡。”
他表情没什变化,乌黑双眼重新涣散起来,只留下片沉沉死气。
朝可信神,夕可弑神,这也是凡人。
“是总要有人,去行不可为之事。”相里飞卢沉声答道。
“是你虚伪!你骗自己,还骗你子民。”
第三根镇魂钉被法阵驱动,破空而来,相里飞卢飞身持剑挡开,镇魂钉是灵器,无法被实体所阻挡,只有碰到血肉之时,才能化为实体,彻底扎透。
他挡过去,镇魂钉扎透他肩膀,相里飞卢刹那冷汗浸透。
容仪在他身后,跟着他走,有点着急:“佛子……”
他没跟上,有往里走几步,但是被阵法刺下,停住脚步。相里飞卢身影却已经没入暗金色中。
“佛子!”
“多谢上神这段时间抬爱,只是凡胎,只能陪上神走到这里。”
他伸出手,轻轻揉揉他头。
“那你是要退婚吗?”
容仪沉默会儿,像是意识到什似,伸手去抓他手。
“不是,上神,不是退婚。”相里飞卢声音依然温柔,低沉而温柔,“是“死”。”
仪牢牢地扣着相里飞卢手,那双乌黑眼认真而凝定,“你也重伤在身,你如果过去,你也要死。”
他恢复得很快,几个时辰之前,他还是那只羽绒会被沾湿鸟儿,现在,雨水重新不能再淋湿他衣襟。
粉白衣衫,头发乌黑。仿佛能够随时捞出把碎雨,轻轻洒在这天地棺椁中。
也像那晚被他牢牢掌控在身、下样子,单纯迷蒙,又尽力依赖。
相里飞卢忽而笑。
兰刑声音沙哑,透着嘲讽。
他不喜欢多说话,他直是个寡言少年,更是天生带病。说话已经耗尽他全部力气。
但如今死到临头,他还是笑着,那双混沌眼睛重新聚焦,带着鄙夷与不屑,“单论此条,你已罪行累累……
阵法驱动得越来越快,相里飞卢路往里走,不回头,他用自己身体挡着陆续飞来镇魂钉,脚步越来越慢,抵挡着切阻力,往阵法中心尽力走去。
血亦从他身上流淌下来,他已经流不出更多血,被艳鬼当胸剜,加上透支禁术,暗红色血润湿衣襟,随后凝干,过片刻,再度湿润。
相里飞卢注视着兰刑方向,遥声说:“上神,此阵此法,相里飞卢替师父承担因果,请上神不要怪罪于青月镇。愿意承受上神切怒火。”
“不是上神……”兰刑脸色惨白,他混沌双眼终于聚焦,看见面前长发黑衣男人。
仿佛是姜国现任国师。
“那你不讨厌吗?”容仪紧跟着又问道。
相里飞卢又笑笑。
——其实不讨厌。
他是姜国国师,天生佛子。他不会真正讨厌只自然灵性鸟儿,如同天空不会讨厌朵云。
相里飞卢轻轻挣脱容仪手,转身往阵法中央走去,越走越快。
他看着他,苍翠眼底,甚至出现几分温柔。
这刻,或者是这大半个月中渐渐积累切,让他明白这个少年。
“上神……”他轻轻开口。
那声音里温柔也是前所未见。
容仪微微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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