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飞卢没有回答,仍然闭着眼,他漆黑睫毛如同乌鸦羽毛样微微颤动。
“上次陛下来问国事,你也句话把他打发;青月传信来,你看也不看。要是心情烦郁,可以陪你出去走走,去哪里都可以。”
月华说,“你修魔道,哪怕心性稳固,到底还是会有些影响。哪怕不为自己,为姜国好,你也要试着平和些,对自己更好些。你不让替你治病,那罗刹国来鬼医呢?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都不见。”相里飞卢声音淡淡,但是很明显已经带上某种难以抑制焦躁,“让他们回去,你也不要再说。”
魔力量在他体内流动、叫嚣、跳跃,佛法之力依然死死地压着它,从前他不注意它,如今却越来越难以忽视。那是纠集切真罪孽所在,贪、痴、嗔、悔、恨、爱,他们钻入他血液深处,扰乱他心智,摧毁他冷静。
相里飞卢倚在榻上,闭眼没有看他,手指搭在太阳穴上,面色苍白而憔悴,身病气。
“头又痛吗?还是旧伤复发?”月华轻轻说,“抚琴给你听,好?你近来脾气越来越,bao躁。”
他来到这人间,几次三番,最初,相里飞卢当他神使,以礼相待。
他是梵天使者,自然听说过他与明行关系,本来只以为是明行放不下,后来才发现,原来最放不下,反而是这个佛子。
他看着他和他起上梵天,次又次替姜国承受祸运,而自己避世不出,甚至没有个姜国人知道这件事。他也看着他日日注视着天空,没什事情时候,就看看。
相里飞卢静静地注视着那个木盒,忽而什都不说,转身回头离去。
剩下人面面相觑。
侍卫们彼此间犯嘀咕:“佛子意思,是追查,还是不追查?还是们再去问问佛塔?”
月华刚刚被相里飞卢言语冷淡刺下,神色却依然十分平静:“抱歉,不耽误各位做事,佛子有段时间心情沉郁,不是有意针对各位。”
“这个下官们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能否问问神使,现下应该怎办?”
当初那个在万众瞩目间,落钟声响中提剑立誓少年,已经模糊不清。
月华很冷静,“你可以不看医生,但旧伤迸裂伤口,至少要上药。”
前几天,相里飞卢才又
好像天上那个人还会回来似。
他知道那木盒子应该是相里飞卢从前给容仪什信物,为什会出现在姜国,他不知道,总不可能是容仪突然下来。
如果是容仪,大可直接来找他。
相里飞卢本性温柔,不会极其严厉地驱赶他,于是他就留下来,和他门之隔。为他抚琴,陪他说话,给他降祸,随后又再给他疗伤。
或许这样千百年地过下去,他会看他眼。
月华抬眼看眼天空,正想说“不必查”,转眼就见到别院后院飞出只信鸽,往佛塔方向腾飞而去。
月华又把嘴里话咽下去,微笑着说:“看来佛子自己有想法,交给佛塔去做。”
侍卫们走。
月华关院门,理理衣袍。池子里冬荷开,雪白,残荷败叶时节,能开出这朵不容易。
他摘下这朵荷花,走入屋内,将它轻轻地放在相里飞卢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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