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头出神好会儿,又捋着相册翘起边缘说:“小添那个性格你知道,让他主动开口要点什很难,从小就这样。”
“他跟说想看猫,那就是他实在没地方可去。”
正午阳光理应耀目刺眼,但落到这间院子里,就只有天井下那几米见方,余下皆是灰暗。
这是梧桐外最不起眼角落,是现在江添唯愿意亲近地方,也是曾经某段漫长时光里唯会留他地方。
盛望忽然觉得很难过。
有时是包好馄饨饺子、有时是简单清粥小菜,有时会蒸两条鱼或炖点汤,老头想尽办法给江添捎吃。
小孩脸皮薄又倔,你问他吃饭没,他总点头闷声说:“吃。”
你问他为什不回家,他总顶着张不爱玩脸说:“出来玩。”
老头印象最深是天傍晚,他前脚听说江家外婆最近不认人,连外孙都会误锁在门外,后脚就在自家院墙外看到江添。
他那时候很瘦,手长腿长,依稀能看出少年期影子。他拎着书包,脖子上挂着钥匙绳在手指上卷好几圈,纠结地缠绕着。看就是取下来过,却没派上用场。
十年前,这间院子甚至比现在还显局促。
梧桐外那片居民楼刚刷过新漆,乍看齐整漂亮,把犄角旮旯几个老房衬得尤为破落,丁老头就是最破落那户。
但那时候他个头还没缩,精神足,力气也大。会在屋檐墙角堆叠瓷盆陶罐,伺候各色花花草草,还养只叫“团长”狸花猫,免得老鼠在家里乱窜。
“团长”是丁老头带过最好养猫,比狗还通人性,指哪儿打哪儿。当初把江添骗进屋靠就是它。
五六岁时候江添跟后来样不爱说话,总是闷闷。但毕竟还小,容易被吸引注意力,也容易心软,只要“团长”往他脚上趴,他就没辙。
这是他第次完全因为另个人经历事,陷入种近乎于孤独情绪里。
照片中人停留在那个时光瞬间,对照片外切无知无觉。盛望却看着他沉默良久,开口道:“江阿姨人挺好,很温柔,以为……”
“你见过小江啊?”丁老头问。
盛望哑
丁老头拍着他肩,弯腰问他:“吃饭吗?”
他第次流露出几分迟疑,但最终还是点头说:“吃。”
巷子里晚灯初上,各家飘着饭菜香,是天里人间烟火味最浓时候。
他却站在别人院墙外,说:“爷爷,能看猫?”
*
梧桐外这片住户都是几十年街坊,相互知根知底。老人们没什娱乐,就爱凑在起聊天下棋,家长里短就都在这些茶余饭后里。
丁老头不爱扯闲话,但有阵沉迷下棋,下着下着就把江添外婆病情发展听个齐全。他本来就跟江家认识,又很喜欢江添,来二去几乎把他当成半个孙子。
老头经常给“团长”发号施令,“团长”就趴在院墙上等,看到江添路过,它就猛虎下山去碰瓷。
江添经常走着走着,头顶突然掉猫。他明明已经急刹车,那猫还是直挺挺地倒在他鞋上,软软团。
丁老头尤其喜欢看那幕——小孩惊疑不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僵在原地跟猫对峙。这时候,他就会吆喝着去解围,顺便把江添拉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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