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儿子给自己包层壳,坚硬带着毛刺,严丝合缝还有点扎手。那个后脑勺毛茸茸望仔已经消失在时光里,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不过盛望有点弄错,江添不是故意不回消息,而是丢手机。
江鸥和丁老头是赵曦林北庭帮忙安置,费用方面也垫不少。他不喜欢欠着别人,哪怕关系好也不行,但凡攒下点钱就会还回去。所以即便有奖学金,也过得并不宽裕。他签证有限制,打不太多零工。为尽早还清,他把开支压缩到最低,租住街区不太·安全。
他被拦过、偷过、抢过,起初都打算忍耐下来,直到连丢两部手机,才匆匆搬地方。每回换新手机,他总是第时间去云盘上把存好旧视频旧照片扒下来,建个私人相簿,仔细保存好,但又很少点进去。
有年12月初,他跟着教授去参加场科研会,返程时候因为教授私人原因在瑞典呆两天。那里冬天漫长难熬,下午三点天就开始黑。
顺利。总有这样些人,掐着各个时间点祝他生日快乐、节日快乐、新年平安。而他连名字都对不上,只能公式化地回句谢谢,你也是。
那天之后,盛望再没做过这种事。他好像已经收拾好所有,精力旺盛地投进工作里。他去家顶级咨询公司,门槛很高,那年在他们学校录取大多是硕博,他是少有独苗。
以前孙阿姨常说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炒个饭都不知道要先搁点油,不知疾苦。大学毕业他却秒不曾多赖,迫不及待地投进人间疾苦中。公司客户很广,各行各业都有,他所在组别重点对接外资,但他长得好会说话,能力也强,跟各组关系都不错,很快攒自己人脉网。
盛明阳以前总把“你还小”挂在嘴边,直到某天生意上碰到个槛,需要疏通下关系。他以往业务很少涉及那块,时间还真没找到合适人牵线搭桥,最后兜兜转转竟然绕到自己儿子那里。
那天盛望趁着出差喊他吃顿饭,顺口把牵线事应下来。盛明阳这才猛地意识到,不知不觉中,盛望早就不是那个窝在沙发上喝着汽水打游戏小孩,也不会再因为他句话扭开头红眼眶。
附近商店关门,唯亮着灯那家只有酒。教授邀他起喝点热热血。他喝几杯便窝去角落,坐在窗边扶手椅里,看着太阳早早沉没在地平线,忽然点进手机相册,翻出很久以前段视频,来来回回拉着进度条。
视频里,个穿着校服男生在路灯下直直走几步,忽然转头看向他,问道:“拍得清吗?”
江添弓身垂着眼,拇指
也许是突然感觉自己在衰老,也许是酒到酣处。盛明阳看着盛望在席间握着手机戳戳点点似乎在聊微信,忽然问句:“你跟……你们又联系上?”
盛望动作顿下,又继续打完字,收手机说:“没有。”
他吃几口东西,又补充道:“他微信好像已经不用,你放心。”
那个瞬间,盛明阳似乎想说点什,但最终只是点点头。他印象里儿子有点娇生惯养,这也挑那也挑,闹脾气时候像动物崽子炸起毛,看着根根直立,其实都是软。
现在却有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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