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聊得怎样?”江添问。
盛望坐进驾驶座,闷头系着安全带。他发动车子,扫开挡风玻璃上薄薄雪层,汇入大街车流中才开口道:“其实不是工作,爸找吃饭,顺便跟他又出次柜。”
江添对于“盛明阳单独找盛望”几乎有心理阴影,听这话当即皱着眉看过来。
盛望心说要不然先踩油门再开口呢,他腾只手挡下江添眼睛,说:“开车呢,雪天容易出事故,不要用视线干扰。”
“那你骗说工作?”
那人和少年时候样,喜欢敞着前襟,在北方夜里显得高瘦又冷清。他大衣衣摆被风吹搅得翻飞起来,雪沫打在上面,洇出星星点点湿痕。
他顺着台阶走到店门前,扫掉前襟雪冲盛望说:“又不打伞,淋得爽?”
盛望僵晚上眉眼终于舒展开来。他晃晃手里钥匙说:“开车。”
“你怎过来?”盛望跟他并肩往车那边走。
江添指指对面商业区:“刚好在那边吃饭,看到你说洋房火锅就过来。”
兴过。现在却轮到他小心翼翼,只想换盛望笑下。
盛望说:“现在敢去公墓,也敢跟妈说喜欢江添,想跟他在起。觉得妈应该不会骂,可能还会跟说新年快乐。”
他默然良久,抬眼对盛明阳说:“你会跟说这句话?”
有那瞬间,盛明阳几乎要开口。但也许是沉默太久,口舌生锈,他心里酸涩片,却怎也说不出那四个字。
盛望也没有逼迫,他有着成年人体面和圆融,又跟少年时候样心软。
“知道错,正在坦白从宽啊。”盛望狡辩道。
江添看眼他表情,心说哄谁呢,你知道个屁。
“主要个人去那是跟老同志讲道理,两个人就是示威,他不得掀锅啊?”盛望笑着看着前方车流,片刻后又认真地说:“放心,不会像那次样。”
过好久,江添才慢慢放松下来,沉沉应声:“嗯。”
盛望说:“爸好像有点松口。”
“幸亏站会儿,不然你要追着车屁股跑?”盛望说。
“疯雪天追车。”江添不咸不淡地说。
“显得感情比较深。”
“算吧。”
盛望闲着那只手默默伸出根中指,还没抻直,又被他哥精准地摁回去。
他们近乎沉默地吃完这顿饭,盛望本想开车送他回去,盛明阳却说雪天路滑,让他不用来回折腾。
可能父子就是这样,想听话打死说不出口,无用唠叨又总是堆。最后还是盛望替他叫辆专车。
盛明阳上车时候,盛望站在车窗外替他扶着门,临行前对他说:“爸,新年快乐。”
这话扎得他心里阵密密麻麻难受。
盛望在店前澄黄光下站会儿,直到那辆车没入长街连成线尾灯流中。雪停个下午,这会儿又漫天遍野地下起来。盛望拉高围巾,正要往停车场走,却看见个熟悉身影撑着伞从天桥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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