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那恶心吗?”季寰宇说。
江鸥看着这个陌生中年人,忽然有点想笑,也真在心里笑,接着便片复杂。
她挽耳边缕滑落头发,深深吸口气说:“算。”
跟这样人说恨,真有点滑稽。
季寰宇抬下眼,动作依然迟缓,但还是捕捉到她眼中情绪。
“不用。”江鸥说:“就来看看,站着就行。”
护工本想在旁呆着,却见季寰宇挥挥手,口齿含混道:“去外面。”
“那……”护工迟疑下,便乐得清闲地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江鸥说:“你是让来看你过得有多惨,季寰宇?”
对方依然不看她,垂着眉眼坐在床头。他刚刚走动时候,虽然艰难,好歹还有几分活气。现在躺到床上,那种死气沉沉麻木便又包裹上来。过很久,他才眨下眼含糊道:“小欧,对不起啊。”
。
江鸥攒满肚子话,都在看到他那瞬间消失得干二净。
有那几秒钟,她甚至陷入种茫然里,她在想这个苍白臃肿中年人是谁?为什看到她瞬间,会下意识抬手挡住脸,然后又拽着护工仓皇匆促地往卫生间挪,以至于姿态变得更滑稽。
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心里轻轻“哦”声:这是季寰宇。
这居然……是季寰宇。
他争强好胜盘算几十年,就为点体面。喜欢他也好、厌恶他也好,只要不是看不起,他都能坦然接受。他度觉得,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因为某件事冲他露出轻视表情,除江鸥。因为她只会永不见他、或者恨他。
不曾想到头来,他在这个最不可能人眼里看到最不想看到东西。
大概……这才是他最大报应。
他宁愿江鸥像几年前样歇斯底里,样红着眼睛骂他、打他,宣泄积压愤怒和委屈,结果江鸥只是掏出手机看眼时间,然后对他说:“也不知道要说什,本来想好话现在也不想说。就
十几年前听他说这句话,江鸥总是有点委屈。五六年前在医院听他说这样话,江鸥气得歇斯底里。
现在又听到这句话,她应该是嗤嘲且不屑,可这瞬间,她居然无比平静。
个陌生季寰宇把她从过去影子里拽出来,变成旁观者。她拎着包站在床边,看着并不熟悉病人说着无关痛痒话。
那瞬间她忽然知道,为什医生建议她来见见这个人。
只有真正见到她才会明白,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喜欢过、倦怠过、憎恶过那个人早就不存在,没人留在原地等着给她个解释。这些年折磨她,只是记忆里个虚影而已。
她因为这样个人精神崩溃、强抓着唯能抓住江添,在尘世里足足浪费五六年……
多可笑啊。
季寰宇在卫生间里呆很久,不知道是单纯因为不便利,还是因为没做好见人准备。等到护工重新把他扶出来时候,江鸥已经把病房门替他虚掩上。
季寰宇点点挪回床边。他以前眼眸很灵,需要时候可以温和可以热烈,现在却直低垂着,显得麻木又软弱。
护工把他扶上床,调好靠背倾斜度,然后拉张椅子到床边,对江鸥说:“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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