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之感觉到眼角触感和体温,抬手抱住顾晏肩背,轻声问:“现在醒?”
顾晏低低“嗯”声,“醒。”
“还要再睡会儿?知道你很久没睡好觉。”燕绥之温声说。
“不。”顾晏说。
他确实很久没睡
久到忽然看见,他就下意识觉得自己还没醒。
就像当初刚确认燕绥之还活着样。
那种长久、持续性不真实感又来……
只是这次,有人在源头抓他把。
燕绥之温沉目光透投落过来,眼睫投下阴影把他眼里盛着光分割成细碎点,像是落星辰深湖。
顾晏定定地看着他,半天没吭声。
“怎,睡傻?”燕绥之太久没说话,语速比平日要慢许多,嗓音轻而沙哑。
顾晏依然眨不眨地盯着他,嘴唇微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又过好久,他忽然垂眸自嘲笑。嗓音沉哑地说:“居然有点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不然……
晏蹙着眉捏捏鼻梁,在些细微动静中睁开眼。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内只亮着盏温和地灯,室温调得正好,就是有不知从哪来风,吹得他头发轻动……
他愣两秒,忽然反应过来——门窗都关着,室温是地面和墙面慢慢调节,根本不会有风。
这念头冒出来瞬间,顾晏彻底清醒。
他猛地抬头坐起来,就看见近在咫尺某位病人正从他头顶收回手。
他抓起顾晏手,万般温和地弯起眼说:“怕某位同学等太久生气,特地努力把,提前醒。对方却总觉得自己在做梦,是不是有点冤?”
他力气还没恢复,说话总是轻而慢,带着丝未消疲意。
说完,他在顾晏清瘦手指关节上轻吻下,又抬眸问:“能感觉到在做什吗?你能做这真实梦?”
顾晏眸光动动。他忽然反手扣紧燕绥之手,低着头沉默几秒。再抬头时,眼底那层因为疲惫而生出血丝又出来,在这样暖色调灯光映照下,像是沿着眼眶红圈。
他伸出另只手摸摸燕绥之脸,指尖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角,他用拇指摩挲着燕绥之眼角那枚小痣,然后探身吻在那里。
为什睁眼就会看到燕绥之脸。
撤除修正基因影响,跟法学院名人墙上那张照片模样。
是曾经隔着办公桌逗他生气逗他笑,后来又长久停驻在脑海中,在他闲暇出神或是忙碌间隙中见缝插针钻出来那张脸。
说话时轻皱或舒展眉宇,眸子里冷静或温润光,微恼或愉悦时嘴角弧度,正面,侧面,抬头,低头……
每样细节,顾晏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太久、太久没见过。
燕绥之醒。
林原说,手术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表面伤口,但仍旧要修养阵子。毕竟基因上变动比表皮伤复杂多。所以燕绥之和柯谨从手术室里出来,可能要睡上阵子,才能逐步清醒。
尤其燕绥之体内基因片段是初始那个,更霸道更麻烦些。柯谨睡天,他得睡上三四天。
但现在,距离手术结束仅仅天夜功夫,燕绥之就已经睁开眼。
这些天消耗让他清瘦些,但精神还不错,眼睛黑而透亮,在灯下镀层温润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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