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多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使不得使不得,明大人,快过来罢,你从小身子虚,就别跟在这风口上受冻。”
明慎不跟他多客套,飞快地钻进轿子中。他身体虚是娘胎里带来病,先天不足,纵然学剑和马术,也仍旧是副弱柳扶风小身板,面色时常是苍白,而眸色极深,长长睫毛眨眨
他哥挥挥手:“回来再起喝花酒啊!屁股和脑袋都要保护好,阿慎,等着你。”
明慎摸摸自己头,笑起来,把自己手炉塞到他哥袖子里,赶他走:“好好好,知道,会哄着,你先回去,你先回去。旻哥哥是旻哥哥,陛下是陛下,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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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三,宜嫁娶、沐浴、祭祀,不宜:无。
乌云黑沉,大雪纷飞,明慎有点发烧,昏沉路,连屁股都要被颠掉,终于在他娇弱小腰板被颠断之前下马车,正好是正月初二傍晚。
宣煦三十九年冬,新帝继立。
老皇帝已经老,难得有清醒时刻。他扛不过众臣口水战,最终决定禅位给自己侄子玉旻,交出代代江山主人执掌深红印玺。神官就此不再照拂他天威,而是将代表龙威甘泉与白虎额毛泼洒在另个年轻人脚下。
这事传到明慎耳中时,登基大典都已经办完,留给他,只有新帝本人写道诏书:“速进京,莫停留。”
阔别两年,那圣旨上字他还熟悉,朱批暗红,规规矩矩小楷,其下暗潮涌动。比起诏书,这更像是句平常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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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京中举目无亲,明家早在他八岁那年便已满门抄斩,连旧居宅邸都已经全数变卖,所以他也没有别处去,只有直接去宫门口。
下车后,他四处瞅瞅,视线扫过去时才发觉个熟面孔都没有,正想着把圣旨递过去等待通传时,却陡然听见锣鼓声响起,宫门内缓缓走出列看不见头尾仪仗,打起流光溢彩孔雀明灯,明慎下意识地往旁边避让下,余光瞥见地下撒路明玉与碎金,在灯火照耀下,仿佛泼天银河陡然落地。
“明大人,恕奴才来迟,冻着吧?”
抬眼看,是他自小熟悉位太监,帮他们卖过圣旨、做过玩具,已从当年细声细气中年人变成位略显老态老太监。
明慎见故人,眼里终于亮堂起来:“程爷爷。”
从江南进京路程很远,明家花数十两银子,车夫才肯往车厢中再加个手炉和几斤炭火。
“他身体不好,们家阿慎是去见皇帝!这钱到再给,你还怕皇宫人不给你钱吗?什?你不信,个瘫子还能骗你不成?”
外边谈得热火朝天,明慎努力想探头看看,可惜粗糙镂空窗板根本连个孔都没凿开,马车里弥漫着股霉味。
明慎探出个头:“哥,你赶快回去,外面风冷,你夜里又要腿疼。”
只手掀开破布帘子,把他头塞回去,紧接着冒出张俊秀脸,努力从轮椅上撑起身体模样,咧开嘴冲他笑:“阿慎,不用担心,你自己好好保重。不用怕他搞你,要杀要剐,你都和龙椅上那位没关系,狗皇帝,骗你感情,坏你青春,还敢叫你回去看他有多风光,你统统不理便是,哄着就好,哄哄他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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