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上,条浆洗得雪白被褥无辜地躺在那儿,它主人没盖它。
些青金色,春日湖水般潋滟鳞片滑动着。
它们映衬着约瑟佩雪白肌肤。
然而,那条被子覆上身时,有刹那,约瑟佩产生幻觉――浆洗得雪白、微微发硬被套失去织物触感,它微凉、硬韧、溜滑,排布密集,不似被子,而似条盘踞在他身上、用鳞片缓缓蹭过他巨蟒……
约瑟佩手抖,丢开被角,勉强将眼皮掀开条缝――
那就是条雪白平整被子而已。
他被烧糊涂。
约瑟佩依稀记得劳伦佐此前在圣堂告诫他事情,治疗残疾圣水会引发各种症状,而其中包括幻觉。
狂乱,艰难地调动声带,“……切。”
吐出最后个音节,他似是气力不支,头颅软绵绵地向后仰去,陷入昏迷。
……
而此时此刻。
蛇魔细胞正大举侵蚀约瑟佩血肉。
约瑟佩放下心来。
他盖严被子,闭上眼睛,忍受焦渴折磨,他太累,肌肉也太痛,比起下地取水所需承受痛苦,他情愿先渴着。
而这时,条吸管钻入约瑟佩干燥唇缝中――大约是吸管,反正它细长细长。
而约瑟佩已无心去探问为何会有人往他口中塞入吸管,他渴狠,他单知道拼命吸吮,甘甜清凉水滋润着近乎开裂干燥喉咙,缓解疼痛。约瑟佩渴得像是在沙漠中徒步三天三夜,他喝个不停,喝得胃袋都微微胀痛起来,而清泉源源不断。
他猜那吸管另端连接铁定是个大水桶,他想象着圣宫中哪位好心修士兄弟捧着水桶来照料他情景,那幕有些滑稽,他疲倦地闭着眼,柔软嘴角微微翘起来,嘴里还含着吸管便不省人事地盖着被子睡过去……
若有种超越维度之高等存在能将视线穿透约瑟佩皮肤,朝纵深处,以微渺如尘芥之视角窥探,即可看到那些形态诡异蛇魔细胞。它们自食管侵入,呈圆润半透明状,由类似蛇尾鞭毛推动,四下里疾速游荡。
它们在组成约瑟佩血肉细胞上开口,顶破其表层薄膜,在果冻般柔滑细胞质中穿梭,刺入埋藏于深处细胞核,那里头有许多蛛丝般蓬松交缠染色物质,承载着约瑟佩这具肉身造物密码,圣灵编纂密码,它们顽固不化,难以撼动或改写……然而,那些蛇魔细胞爆裂开来,表层乳白色薄膜中包裹着些浓稠、墨绿色浆液,它们如陷阱绞线般缠住那些染色物质,沥青样黏附、侵蚀、污染它们……
亿万次,又亿万次地重复。
这场细胞层面战争使得约瑟佩体温急遽攀升,他褪去白袍,半昏迷状躺在chuang上,身体呈现出种病态嫣红。他肌肉与关节钝痛难忍,咽喉干燥得禁不起次咳嗽,皮肤滚烫,仿佛恶魔正在用火焰炙烤他皮肉。
烧得半昏半醒间,约瑟佩探手去扯被子,他得捂严身体,逼出汗液方可降温,高烧时他向这般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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