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寒永远都会记得那种被阮语治愈感觉。
被懂得,被包容,被安慰。
像冰川消融,柔韧嫩芽拱开冻土,条条细弱根须抓挠着心尖,酥酥痒痒,肺腑间都充溢着甜暖纯稚气息。
阮语将他精神世界中那片苍冷荒滩当成自己小天地,笨拙又慢吞吞地,用两只小肉手在上面栽满花。
……
顾修寒怔半晌才明白。
小阮语以为这次生病治不好,自己要死掉。
他不是胡思乱想,而是读到顾修寒心底恐惧。
如果他死掉,顾修寒会非常非常伤心,这点他能感觉到。
而且,如果他死掉,他就没办法再帮顾修寒缓解精神力爆发时那种能令人丧失求生意志剧烈头疼。
颗心酸苦得像浸柠檬汁。
顾修寒用手臂稳稳托住小阮语,让那颗小脑袋枕着自己肩窝,来回走动,想把他哄睡着。
毕竟睡着就不知道难受。
感知到顾修寒焦虑惶急到濒临失控心音,小阮语用带蹼胖手抹抹自己沾着眼泪鼻涕湿脸蛋,因为是爱干净洁癖鱼崽,还气息奄奄地用顾修寒防护服揩手,随即才小声安慰道:“哥哥……阮阮不难受。”
音色沙沙,呼出小股气流火炭般灼人。
无菌防护手套手伸进去,轻抚小鱼崽圆溜溜脑袋,无声地安慰着。
小阮语动不动,从药雾治疗开始时就直侧躺着,顽强地保持着用小鱼屁股朝向顾修寒状态,迷之气鼓鼓样子。
顾修寒莫名不放心,想看看正脸,于是转到医疗舱另端。
小阮语艰难地摆动着短撅撅鱼尾巴,“啪叽”翻个身,坚决保持背对状态。
他本来就烧得虚弱,顾修寒不敢再折腾他翻身,原地僵持半晌,还是放心不下,索性探进医疗舱,轻手轻脚地把烧得烫人小鱼崽捞出来抱进怀里。
所以他才会那样说。
会哭成这样,更多是因为担心顾修寒。
可能是因为生来拥有强大精神疗愈能力,本该在自己族群中担任“治疗者”社会角色,阮语很容易与其他生灵共情,尤其是关系密切重要亲族。
为顾修寒做精神疗愈效果那好,很重要部分原因就是这个。
阮语会哀他所哀,痛他所痛。
应该是咽喉部位炎症太重,顾修寒甚至能嗅到缕极淡血气。
怎可能不难受。
而且自己都哭成这样……为什还惦记着安慰别人?
顾修寒咬牙,下颚线缓缓绷紧。
“不是,不是呀。”小阮语竭力组织语言反驳,抬起小手,虚弱地揉揉顾修寒急得青筋凸起额角,再开口时终于绷不住,嘴瘪,小奶音又染上糯糯哭腔,两包半成型珍珠泪骨碌碌地顺着脸蛋滚,“是怕哥哥伤心,怕哥哥这里疼……呜……”
“呜……”
小阮语终于软软吭叽声。
顾修寒定睛看,那张圆脸蛋上湿漉漉全是泪,再翻枕头,下面已偷藏堆光泽绚丽珍珠,显然是静悄悄地哭半天。
那小不点儿只,眼泪珠却颗赛颗大,塞在枕头底下也不嫌硌脑袋。
平时就娇娇气气难养活幼崽,恒温人工湖波动个0.1℃都会蔫头耷脑没精神,现在烧成这样,难受得直哭,顾修寒都不敢想象他有多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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