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没被人温柔对待过,便会对善意感到陌生,甚至奇怪。
何况……这善意本身就有点儿怪。
这期间,管家佟叔巴巴地派人来帮忙——再没礼数人家也没有让客人登门干活,那是笑话。可霍听澜只是不凉不热地抛句“不劳烦几位”,语毕,却不打发他们走,继续纡尊降贵地整理东西,表演似。几个佣人和佟叔不敢上手,更不好就那走,杵在二楼走廊被霍听澜晾着,堪比罚
这时生活助理端着摞空整理箱要进来,霍听澜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向侧迈步,挡住助理投向屋内视线,旋身接过空箱,示意助理搬走门口打包好那几个纸箱。
“有什能帮忙?”霍听澜问。
叶辞正全心全意扮冷脸,闻言微愣,条件反射地拒绝帮助:“没有。”
霍听澜略沉默,看向储物间,确认道:“都带走吗?”
“……对。”他这样,叶辞不好意思呛他,艰难地捋顺舌头好好说话,“自己,收拾。”
“红豆面包”几个字,塑料纸闪着廉价、缺乏营养油光。
……怪不得会那瘦。
霍听澜喉结缓缓滚滚。
这就是叶辞十八岁时居住环境。
根据霍听澜上世调查,叶辞原本会在这里住很久,直到叶红君医治无效撒手人寰。
霍听澜端详他片刻,不再言语,动手分开成摞整理箱,蹲下身件件装东西,举止妥帖自然,仿佛他本来就该为叶辞做这些事。
这些旧物中有许多是具有纪念意义:母子二人照片,叶辞小学初中各种学习奖状,叶红君手写育儿日记……上世成婚五年,霍听澜件都没见过,不知道都被丢到哪里去。他从衬衫口袋中抽出方丝帕,擦拭枚木质相框上轻薄积尘,手势中透着种隐忍珍惜与爱重。叶辞看他擦东西看得眼皮发烫,莫名羞赧,觉得不对劲又说不明白,这静片刻,再想拒绝就失时机。
他稍踟蹰,拖起个空箱子溜到与霍听澜呈对角线墙根,以此为据点加倍麻利地收拾,还没收拾会儿,头顶便响起霍听澜低沉嗓音:“这种大衣不能这叠。”
两截笔挺裤管停在眼前,叶辞怔,手中叶红君最宝贝那件大衣已被霍听澜揽去。修长稳健手指抹过褶皱,理顺系带与搭扣,再用衣架撑好套入防尘袋。弄好,霍听澜将防尘袋递给助理,吩咐助理提下楼。
霍听澜细致地整理大衣时,叶辞站得远远,边收拾,边小心翼翼地拿余光打量他。
母亲离世噩耗会彻底将他压垮,而已成功瓜分到遗产楚文林会视他为累赘,将当时已精神崩溃叶辞扭送入青少年行为矫正中心。
叶辞会在那个暗无天日地方忍受很长段时间折磨,他精神方面许多问题就是在那个时期产生。
再之后,他想方设法逃离那个地方,与楚文林断绝父子关系,在二流赛车场跑比赛维持生计。那时他居住在简陋出租房里,仍对读书抱有执念,他会坚持啃书本,尝试成人高考,直到某个知名车队经理慧眼识珠把他签走……
十八岁到二十二岁,霍听澜上世缺席四年,说长也不长。
可对叶辞而言,那是最孤独痛苦四年,来自至亲恶意与摧残,足以酿就遮蔽生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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