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眼睛没有看向林飞然和顾凯风，他似乎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周围还有这两个人存在，他只是纵情地唱着，自顾自地唱着，也许是唱给自己，也许是唱给他身上戏服。那圆润绵长声音如同精细银线，徐徐缠绕在凤凰木枝头，又飘飘悠地坠下……天地间仿佛只余下这
件事，只余下这个人与这件戏服。
再也没有其他
。
沈凤升不知唱多久，他似乎根本没有停
语毕，他对她张开双臂。
戏服精哽咽着，朝沈凤升扑过去。
然而，她并不是以个女人形态接近沈凤升。
随着戏服精和沈凤升距离拉进，她那露在戏服外头颈、手足，都在飞快地变淡消失，她身上穿着那件戏服，也迅速地瘪下去——那件戏服中身体消失，戏服精变成件真正戏服。
戏服朝沈凤升飘过去，那空荡荡水袖与裙摆无风自动，最终轻盈地落在沈凤升身上。
台阶，便听见声悠长婉扬调子从远处袅袅地传来，林飞然身旁戏精像个猝不及防地遭遇偶像少女，面色潮红，眸光晶亮，蹦跳着尖叫起来：“是主人！是主人声音！”
林飞然还没来得及反应，戏精已阵风似循着歌声方向飘过去，林飞然和顾凯风拔腿追上，越过那道院门瞬，天空似乎猛地变个颜色，耀目火红如同道铺天盖地巨网沉沉地压下来——那是栽满院，正值花期凤凰木，大朵大朵红花恣意绽放着，遮天蔽日。
林飞然想起之前戏精和自己说过，可能是因为名中带个“凤”字，所以沈凤升对凤凰木这种植物情有独钟，居所小花园中只有种树，就是凤凰木。
“真漂亮……”林飞然正望着眼前美景发怔，小指头却忽然被顾凯风轻轻勾下，顾凯风指向株凤凰木道：“然然快看。”
林飞然朝顾凯风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株凤凰木下，个颀长缥缈身影正缓缓转过来。
就像个迟来几十年拥抱。
而就在戏服落在沈凤升身上刹那，沈凤升双目紧闭，整个人以种不可思议角度猛地向后仰过去，林飞然瞪大眼睛，几乎要以为沈凤升身体马上就要折两半，然而林飞然担心很快就被惊讶取代。
——沈凤升身体竟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得年轻起来，满头银发顷刻间化为青丝，面容上皱纹不复存在，那件戏服不知何时已经穿在他身上，而此时他看起来居然只有十七八岁样子。
少年沈凤升重新站直身体，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光流转，顾盼神飞。
他开口，灵秀悠婉声唱调响起。
沈凤升是寿终正寝，过世时他年纪已经很大，只是保养得当，加上气质清雅，所以仍能看得出几分年轻时俊美，那满头白发在红花映衬下愈发洁净若雪。
他目光淡淡地扫过来，落在足不沾地地飘向他戏服精身上。
“主人！你知道
是谁吗？”戏服精在距离沈凤升几步远地方站定，带着哭腔问。
沈凤升负手而立，他五官缓缓舒展开，眼角泛起笑纹，遥遥，林飞然只模糊地听见他说句：“知道。”
后院静寂瞬，沈凤升带着淡然笃定与欣喜道：“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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