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兔瘫在垫子上不动,云清把沾血道袍丢进盆里,正要去找身干净穿上,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云真阴沉着脸走进来:“你去哪……”
话说半,噎住。
——云清上身裸着,道士髻在方才跑动中松散,几缕长发从鬓边垂下搭在锁骨上。那锁骨、肩膀、手臂与腰肢线条精致而不失锐气,皮肤也白皙剔透,好看得像是被刻刀雕琢出玉石像,那下河摸鱼弄湿裤腿儿也高高挽着,露出整截修长劲瘦小腿和纤细脚踝。
云真咽口唾沫,眼珠子突然不知道该往哪放,只好梗着脖子扭头,神色僵硬,看着挺像是在生气。
“师哥。”大家都是男人,云清不觉得在师哥面前裸上身有何不妥,只上去扯云真袖子,讨好道,“救只小兔子,因为这个耽误,不是故意偷懒。”
师父今日又叫他们在竹林中打坐悟道,云清性格跳脱坐不住,就溜出来玩儿,反正代师父管教众弟子师哥向来偏疼他,他只要把师哥哄好,就不怕被告状。
他抓鱼抓得正欢,忽然听见草丛中传来声声凄厉尖叫。
“叽——叽——”
云清跳上岸,循声望去,只见河畔乱草中只洁白如雪毛团正在簌簌发抖,两枚长耳朵像两片插在毛团上柳叶儿般竖得笔直,云清伸手把那蜷缩毛团拨弄开,却摸手血。
是只受伤小白兔。
落霞观后有竹林。
白云山灵气充裕,水土养人,竹子长势也跟着好。
竹身根根青翠如碧玉,修直细密,偶有山风掠过,便激起错落飒飒声,犹如无形手掠动某架宏大乐器竹弦。
竹影中,几个道士在打坐。
他们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最小大约十二岁,最大也就二十出头,皆是闭着眼,脊背板得溜直。
云真不敢看他,额角青筋微凸,冷声道:“不只
“叽——”那小白兔叫得可怜,见有人来,被求生本能驱使着,伸出两只冰冷前爪死死抱住云清根手指,像抱着根救命稻草。
云清手指贴在它胸口厚厚绒毛上,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那颗小心脏搏动。
“叽呀……”许是受到过山间灵气恩泽,这小白兔有些高于常兔聪明,见云清可能会救它,便忍痛用三瓣嘴讨好地蹭蹭云清手指,片刻前还凄厉叫声忽然变得又软又糯。
“知道,救你救你!”云清脱掉上衣,把那小东西裹起来笼在怀里焐着,撒腿朝落霞观跑去。
山上就医不便,观中弟子平时有什小病小伤都靠自己解决,故而云清知道怎处置伤口,消毒止血包扎气呵成。处理完毕,云清把这毛绒绒小伤员放在软垫上,喂它几口清水让它休息。
忽然,个少年把眼皮掀开条缝,头不动,只眯眯着眼拼命把眼珠子往侧边抛,观察他身旁年纪最长道士。
见那人双目闭合没在监视,少年便倏地睁开双眼,对透亮眼珠滴溜溜地转,蹑手蹑脚地起身,刚迈出步,身侧便传来低低声唤:“云清。”
“云真师哥,”云清笑,脸上浮出个梨涡,模样更俊秀,“尿急。”
云真望他眼:“快去快回。”
云清应着,头扎进竹林深处,沿着隐秘兽径七拐八拐,绕到条山涧旁,挽起裤腿下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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