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脱身后,他愈发不给他好脸,可那小痞子臭不要脸死缠烂打,常常去李元修那堵他,与他歪缠,好生烦人!
那边沈白与几条小龙说话,景霖踱到远处,冷脸研究地上土,脑袋却微微朝那边偏着,竖起耳朵听。
“……若是飞在天上,或许就能看出端倪。”沈白端着副温和端方腔调,好像平日堵着景霖油嘴滑舌小痞子不是他,“几位能载上去看看?”
那边又叽叽咕咕半晌,听不真切,忽而,条小角龙载着沈白飞上天
“有尊上督工,不会出纰漏,定是这土地有古怪。”
“是,这地裂得这般奇形怪状,土味还腥得像死鱼,不是什正经土地……”
几条龙崽子叽叽咕咕议论得欢,旁边多出个人也没觉察,直到缕令人胆寒气息掠至鼻端,才齐齐噤声,个个僵着青白小脸儿,你推搡你,争着往同族身后藏。烛龙躲得最急,后退时还将景霖撞个趔趄。
来者是沈白。
沈白与几条小龙年岁相仿,就神兽漫长寿数而言,只能算是少年。可他形貌并无少年独有纤弱感,眉眼英挺,个子比景霖还高半头,身量亦宽些。
…
景霖来到云浮村第二日。
田地旱得不成样子,黢黑地裂向四野蔓延。景霖不是没见过土地龟裂样子,可此处地缝格外令人不适,黑得浓稠,密得恶心,叫人抬眼眺就头皮发麻。
景霖俯身,忿忿扳下块脆硬土坷垃,捻,干燥土末被焚风卷着,扑他脸。
土末腥臭异常,景霖面色泛青。
“抱歉,吓着你们。”沈白神气温和,躬身施礼,双乌黑眼珠直往景霖身上瞄。
几条小龙崽争相还礼,狗腿至极。
“哼。”景霖冷峻地撇开脸,躲避沈白烫人目光。
这恶兽……前些日子他去山海境找李元修索要几味灵药,帮族里条顶没出息小龙崽儿修炼,正赶上沈白也去找李元修办事。趁他落单,那恶兽将他堵在李元修府邸处回廊角落,不许他走,热烘烘地和他说些……乌七八糟浑话,什、什“对你有意”、“心悦于你”,还厚颜无耻地塞给他玉佩,说什“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他时没防备,骇得心如擂鼓四肢酸软,不知如何回应,索性循旧例——见面先找茬儿斥他,斥顿再抖抖威风,顶好骂得他羞愧难当抱头鼠窜。
岂料,沈白竟那般恬不知耻,遭拒后不仅没拂袖而去,还直夸他骂人好听,用手臂撑墙堵住去路,撩姑娘似哄他再骂段。他忍辱屈膝,想从下边钻出去,结果沈白也蹲下身;他站直,沈白也倏地站直,瞧着他笑,还问他干嘛脸红……浑似个地痞无赖。
几位衣衫华贵少年少女瑟缩着立在他身后,顶年幼那个前额还立着对儿龙角,细胳膊费力地擎着柱足有半人高、碗口粗赤红巨烛。
“尊上……”擎蜡烛少年垮出张苦瓜脸,“们真滴都没有。”
这是几条龙族后生,景霖抓来布雨。
其实昨夜这几条龙崽子上去布过雨,为讨景霖欢心少挨些骂,个个布得搜肠刮肚灵力全空。夜滂沱,bao雨,按说再旱地也该浇透,结果宿过去,地里旱得像是下场假雨。
“怎会如此,难不成昨夜是在梦里布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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