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爷子粗粗地从鼻腔里喷出口气,不置可否。
“……就是祁聿,如今也是成家人,他还打电话想带人叫您瞧瞧呢。”毕姨泡杯茶过来,轻轻压到桌面上,“也不知您愿不愿意见。”她抬眼去瞧,发现这会儿,老爷子才真正停下来,不再是扯着报纸漫不经心地跟她闲打机锋。
“带人来?”祁老爷子重复着问遍,“陆家二小子,又不是没瞧过。陆卓华死,陆家可惜。”他重新读起报纸来。
过会儿,又听他问:“什时候?”
毕姨望着他笑,祁老爷
大早,祁家接到电话,询问老爷子是否得空,想同他起吃顿饭。电话是祁聿打,他才不过“嫁”出去两个月,祁家上下便好似从未有过这样个人般,倒反应好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顿饭早该吃。
现在是祁镇母亲管着家里大大小小杂事,但没人敢拿这个消息去问她,只好央求毕姨去跟老先生说声儿。
现在不比以前旧时代,家里做工人都是签合同,来来,走走,毕姨在家里干几十年,算是资历很深老人。老太太去世后,整个祁家,也就只有祁老先生唤她声“小毕”。有人传这两人关系非同般,这多年,个女人生就耗在祁家。但这事儿没有任何人能拿得出似模像样证据,也就私底下隐晦地传上两句,不敢明说,只互相悟个意思。
尤其到这种时候,碰上祁聿这样身份尴尬人,谁也不愿意去触霉头,就推搡着找到毕姨。毕姨知道大家为难,遇上这类事,向是口答应,大家便舒口气,口头上道着谢,等转过头去,又是番互相对视,明白彼此心里想什。
在祁家工作这多年,毕姨多少也染上些深门大户习性,先去拿今天报纸杂志,然后才托在胳膊上,给祁老爷子送过去。
老人家掌着祁家这些年,最是着紧时事,每天早晨都要看个小时报纸杂志。他也用不惯那些时兴玩意儿,都是叫邮局送到家里来。祁家只有祁镇还能跟他谈上两句,常常大早祖孙两个人坐在处,个架着老花眼镜看报纸,个拿着平板电脑刷金融资讯,看到什紧要消息放出来,就互相谈两句。
祁镇昨天拎着行李去外地出差,老爷子踱到厅里,看见今天是毕姨把报纸送过来,先是把报纸接过去,坐到自己惯常位置上,然后才边将手里报纸展开,边随口说:“惠君理家时候就很好,凡事都叫人顺心顺意,左乔到底年轻气盛些,没有跟她妈妈学好。”言语间,是怀念起亡妻尚在时候,顺带评论下大儿媳妇管家理事能力。
他这话看似闲谈,但毕姨知道他话里意思,就说:“年纪也大,很多事情做不得,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干干,倒也没有什。”
老爷子将目光透过老花镜,投到报纸上,“唔”声儿,说:“也老。”他说这话时,为好使自己看得更清楚些,正微微眯着眼,似乎只是句恰时而发感慨。
若是换个人来,大概紧接着就要反驳这句话,夸老爷子老当益壮,但毕姨却顺着说:“孙子都大,您还有什不放心?祁镇立起来,您老也该享享清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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