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有功之人,本该入土为安,却被放在屠宰场砧板上。
肮脏布被全部掀开,士兵双手展露在空气中,那两道圆形黑褐色胎记也落进帝妃眼里。
云子玑脸色煞白下来。
昨日那截断手胎记还可说是巧合,此刻,最残忍事实摆在眼前,云子玑眼前忽然浮现出吴氏提及两个儿子时充满希翼与自豪神情。
她说湛缱是个明君,有他在,北微总打胜战,只要胜战打得多,两个孩子就不会有事,不求建功立业,只求他们活着,活着回来。
血腥味腐臭味扑面而来,李聪被熏得不肯再往前走。
云子玑便独自下楼梯,踏进这处暗室。
墙上挂满各类刀具和铁钩,桌上摆着几坛烈酒,像极个私人屠宰场。
那块砧板又长又宽,上面盖着层肮脏布。
云子玑走上前,手停在布上方,犹豫下,将它掀开来。
李聪立刻否认:“不是偷,这些是爹不要,那里还有很多,带你去看。”
李聪将那截骨头扔给小狗,胡乱把沾血手往自己衣服上擦擦,而后在前面给云子玑带路。
绕过院子里凋零花草后,两人停在道隐蔽小门前。
李聪推开小门,里头是道悠长通往地下暗室楼梯。
云子玑正要下去,李聪拦住他说:“爹说,这里不能让人随意进去,他会儿就从衙门回来。”
起来在哪里闻过。
他跟着小狗走进院子里,看到这只狗把头埋在院子角落里吃得正香。
李聪误以为美人喜欢小狗,便走过去,拿起只带着腐肉骨头逗着那只狗,要小狗给美人表演个站立行走节目。
戍边那十年,云子玑亲手为边境兄弟们收过尸,他看过被炮火炸到模糊血肉,也见过被刀剑活生生割下来骨头。
正如李聪手里这根,又粗又直。
吴家两兄弟确实回家,个被分尸四五块,满足那群贱畜贪欲后,扔进乱葬岗,个躺在砧板上,等着屠户刀切割而下。
他们甚至不在衙门名单里,盼着他们回家老母亲还为没听到这两个孩子
具完整尸体展露眼前。
他身上穿着北微铠甲,看铠甲制式,此人生前在军中应当是百夫长。北微军纪中,至少立过三次功才能从最底层士兵升为小长官。
铠甲从中间断裂,道皮开肉绽致命伤口向外翻,深可见骨,刀口崎岖。
这是被西狄人锯齿长刀所伤,云子玑右臂,就是被这种刀割废筋脉。
所以他认得,他甚至可以猜出这个士兵生前是怎死在敌人刀口下。
“你陪不就行?”
云子玑反钳住李聪手,倘若他双手没有受伤,这便是个明晃晃挟持动作,但他现在使不出多少力气,因此让李聪这个傻子以为,美人是在牵他手。
“好啊好啊!”
李聪当真开心地带着云子玑下楼梯。
地下暗室亮着烛火,昏黄光路延展到暗室底层。
那应当是人腿骨。
云子玑想起来这股腥味在哪里闻过。
在边境尸横遍野战场上,在乱葬岗边,在那截断手上。
样味道。
他挤出个魅惑笑,注视着李聪,柔声问:“听说你爹是杀猪屠户,这骨头是从你爹那里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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