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声怒吼,中断歌舞。
只有云子玑不以为意地拨弄着琴弦,弹出几个不成调
好不容易熬到下朝,湛缱马不停蹄地往未央宫飞奔。
刚到未央宫门口,就听里头传来歌舞声音。
湛缱踏进未央宫,见宫院内暖香妙音,御用乐师奏着欢快曲子,舞姬跳着曼妙水袖舞。
玉兰树下,云子玑握着盏夜光杯,半卧在雕花长榻上,边饮酒,边随手拨弄着榻上古琴,琴音清澈却无章法,和乐师歌调搭在起十分突兀。
但乐师为让帝妃高兴,便主动变曲改调去迎合帝妃醉酒拨弄琴音。
湛缱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已许久不曾做这个梦。
这时日出已至,今早阳光已眷顾到紫宸殿。
宫人进殿侍候君上洗漱时,心中猛地惊:这陛下怎眼底乌青,像是夜没睡?
湛缱看到镜子里自己,其实不过是离开子玑单独睡晚,镜子里皇帝却可用狼狈憔悴来形容。
“陛下要不要传太医?”有小太监以为君上病,斗胆提议。
奏折上写明明是端正字,湛缱却仿佛看见帝妃颦笑。
他下意识抬起头,往日他深夜处理朝政,子玑总是陪着他。
子玑喜欢坐在书桌旁椅子上,偶尔喝茶偶尔看话本,更多时候,云子玑是湛缱妙计锦囊,湛缱遇事不决时,总能从子玑口中得到几句旁观者清点拨。
朝政如此,战事也样。
今夜没有子玑在身边,湛缱看奏折仿佛看团乱麻,混沌难定,他懊恼地撇下奏折,重新躺回龙床上,继续翻来覆去地滚来滚去。
跳舞美人也跟着这些琴音起舞,动作轻盈,赏心悦目,有胆大舞姬敢把水袖往帝妃手上送,帝妃便虚抓着水袖头,挑逗着跳舞美人。
湛缱:“”
他昨夜辗转难眠,今早心情郁闷,本以为帝妃必定也和他样离不开彼此而郁郁寡欢,哼哧哼哧地处理完朝政就赶来未央宫,却见云子玑白日笙歌,简直是逍遥自在,乐不思蜀!
云子玑乐在其中,浑然没察觉湛缱到来。
“都给朕退下!!”
湛缱扶住额头:“朕需要是帝妃,不是太医。”
可眼下这个时辰,该上早朝。
湛缱无精打采地换上龙袍,束上发冠,没有子玑帮着整理衣领,这身龙袍上金线都似乎会硌人。
往常皇帝金冠龙袍,神姿威武,上朝时往龙椅上坐,像朵朝气蓬勃睥睨群雄向日葵,今日这朵向日葵却蔫蔫。
朝臣们不知君上这又是怎,总之看着是龙兴不悦,轻易别招惹,今日朝会,人人都谨言慎行,不敢说错话。
如今是秋日,夜里会凉。
湛缱因为身体健壮,在这个时节也总是热气腾腾,云子玑体弱,手脚经常是冰凉,夜里湛缱抱着子玑,替他暖着手心和脚心,就算不做别,那阵燥热也能平息下去。
除却被恶梦折磨那个月,湛缱在子玑身边总是睡得格外舒适,就算做有关前世恶梦,因为云子玑在怀中,他就算在梦境里也是心安多余恐慌。
然而今日,他闭上眼强制自己入睡时,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无声地叫嚣些什,他终于勉强入睡时,那场恶梦又卷土重来。
城楼上子玑,再次挥剑刎向自己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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