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说?那就随便叫。”闻衡轻声笑道,“还记得白日里寺里小师父说过什?那些枣子是特意为过冬鸟雀留,没想到真有只小家雀来自投罗网。”
“既然如此,叫你阿雀如何?”
那孩子犹豫片刻,居然真点点头。
“那就这定,阿雀。”闻衡有种微妙、被这小崽子哄感觉,“你不喜欢也没办法,谁让你不肯开口。”
阿雀抿着嘴,从胸腔里挤出句略带颤抖“嗯”。
闻衡从没遇见过这油盐不进孩子,有瞬间被气得恍惚,然而正当他要开口时,心底里忽然升起个念头:他对这孩子在意看似毫无来由,可仔细想想,聪慧早熟、敏感固执……这些令他气急特质是如此熟悉,闻衡像这大时,他名字也曾不止次和这些词汇同时出现。
换言之,当闻衡看着这孩子次又次地躲避退缩,何尝不是看到自己闭门不出、自厌自弃那些年。
那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能够走下去路,是不是也可以试着顺手拉别人把呢?
“忙着呢?”
黑暗中,他冷不丁开腔,把铺稻草孩子吓跳。转身看,只见闻衡披着斗篷抱臂站在门外,月光下侧脸宛如玉雕,虽仍带有少年青涩稚气,可确乎是令他自惭形秽好看,也是令他心折又不舍温柔。
八九也是因为这身天赋。你要做好准备,倘若有人寻仇上门,能保还是尽量保他次。贵珠出乎贱蚌,倘若教导得法,此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范扬心服口服:“遵命。”
闻衡递过封薄薄信笺:“这封信你找人替送回府中,顺便取瓶沃雪青竹丸。”
沃雪青竹丸是王府密藏解毒灵药,范扬吃惊:“世子为何要取药?是哪处——”
“以防万。”闻衡打断他,“不必惊慌。去罢。”
“那你知道
他沉默地起身,明白自己犯错,可不知该说什,只好抱紧怀里稻草。
闻衡深吸口气,用尽平生耐心,提步走进马棚。
带着体温斗篷落下来,像片柔软云裹住他,闻衡并没有发脾气,只说:“不冷?”
又道:“直忘问,你叫什名字?”
冻僵身躯得口暖气,终于开始慢慢化冻,可他似乎打定主意要沉默到底,于是微微抬眼看着闻衡,摇摇头。
冬日里天黑得早,晚饭时又拖延许久,待切收拾停当,窗外夜色已是深浓。闻衡下午听经时犯困,这会儿反而精神。他闲来无事,索性披上外袍出门,打算散步消食,顺便想想该如何安顿那孩子。
外面静悄悄地不闻人语,纸灯笼只能照亮檐下方寸之地,好在今夜月圆,遍地银辉胜雪,他缓步走下台阶,如同踏入轻纱铺就河流。这本该是幅清冷宁静美景,闻衡刚在院中站定,却立刻蹙起眉头。
循着窸窸窣窣动静走去,闻衡看着与院子只有墙之隔马棚,难得地感觉到阵气闷。
那个按理说应当在侍卫房中安睡、令他颇费些心思小孩,正抱着稻草在马棚角落给自己搭出个窝。初冬时节,夜风寒凉刺骨,他衣衫单薄,被冻得四肢抖似筛糠,可即便如此,也不肯乖乖听从安排。
那背影无言地透出孤独,还有种死不回头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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