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目静定之时,万籁俱寂,除他自己喃喃念诵经文外,还有深深浅浅脚步声、马蹄声、吹过利刃风声,正不约而同地涌向这间小小佛堂。
无人客院内,两只灰雀落在高大枣树上,啾啾啄食着枝头挂霜果子,没过多久,其中只忽然扑棱着翅膀飞起,然而没飞多远,便在半空骤然僵
“孟风城……孟风城万籁门!”范扬眼前亮,“是,柳门主是世子亲舅舅,王府遭此大难,万籁门绝不会袖手旁观!”
几句话工夫,侍卫已套好马车赶到院外,慧通方丈将范扬送至门外,对众侍卫道:“庆王殿下唯血脉,便托付给诸位。此去前程艰险,万望珍重。”
范扬将闻衡在车上安置好,又将阿雀并抱进车厢,虎目含泪,对方丈道:“大师放心,在下纵然粉身碎骨,也必保世子安全无虞。”
他朝门内斑斑血迹望眼,复哽咽道:“那兄弟,烦请贵寺代为安葬。今日们出逃,势必会给保安寺惹大麻烦,无端连累诸位,实在愧疚。”
他情知此去或许终生再难回到京城,更难预料日后吉凶,这次受慧通方丈活命之恩,恐怕以后没有机会偿还。他有万语千言哽在喉中,却来不及开口,于是拂衣下拜,结结实实地朝慧通方丈磕三个响头。
半晌,终于忍着泪爬起来去扶闻衡:“世子……世子,咱们得走……”
闻衡终于恍惚地抬起眼来,眼里满是血丝,竟好似魔怔般:“走?走去哪里?”
范扬悲从中来,涩声道:“不管走到哪去,京城是决计不能回去。”
闻衡怔怔反问:“那爹娘呢?”
慧通方丈长叹声,上前扶起闻衡:“王爷王妃遇难,此事颇多蹊跷,其中或有冤情,世子需保全自身,方能为长久之计。”
慧通方丈口诵佛号,微微躬身还礼,道:“十五年来,保安寺深受王府恩惠,从未有日忘怀。今日王府蒙难,老衲自当竭尽全力,为世子周旋。”
范扬再难自禁,热泪滚滚而下,他用力抹把脸,跃上马车,对方丈道:“倘若侥幸逃得性命,来日必来拜谢方丈大恩,后会有期!”
“驾!”
王府数骑护卫着马车路向西疾驰而去,马蹄扬起滚滚烟尘,车声渐远,终至不闻。
西北风卷着浓云呼啸而过,天色阴晦,大雪将至。保安寺内,慧通方丈遣僧人收敛死去侍卫,自己则检查闻衡和众侍卫所住厢房、客院,关门落锁。做完这切,他回到大殿内,独自在蒲团上坐定,就着满殿摇曳不定烛火,默诵起《地藏经》。
趁着闻衡注意力被分散,慧通方丈指点中他睡穴。闻衡眼前骤黑,登时失去知觉,头栽倒在范扬肩上。
范扬哪里想到慧通会在此时出手,大惊失色:“方丈!”
慧通方丈肃容道:“追兵将至,事不宜迟,范侍卫请带世子从本寺后门离开。”
范扬跟闻衡数年,已经习惯闻衡指哪他打哪,毫无主见可言。此刻闻衡倒下,他就像被人抽走主心骨,时慌乱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抓着慧通方丈问:“世子是土生土长京城人,在下亦是王府家生子,们还能投奔到哪里去?求大师指点条明路!”
慧通方丈略思索,道:“此去向西,正是孟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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