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蔡越而言,姓陆此举不啻于把他按在地上踩脚。然而权势比人大,陆清钟不出声,他亦不能擅动,不得不低头下马,骂骂咧咧地跟在陆清钟身后走进保安寺。
佛堂里灯影幢幢,在这明灭不定灯光中,佛祖金身巨像显得尤为幽深高大,更映衬得佛前慧通方丈单薄瘦削。
陆清钟进得佛堂,先对佛像拜三拜,才转向慧通方丈,客客气气地道:“在下陆清钟,奉陛下圣命前来,还望庆王世子出来相见。”
慧通方丈合十礼,也不与他虚与委蛇,直白道:“阁下执杀人刀而来,鱼肉安敢与斧钺相见?”
陆清钟没料到他连装都不肯装,打量完大雄宝殿,又打量番眼前老和尚,心中时犹疑不定,不知道闻衡到底唱得是哪出戏,于是运起内力,抬高声音:“庆王意欲谋反,此罪已是板上钉钉,躲藏无益,不过是虚耗时间罢,世子若不想连累旁人,就请速速现身,随回京!”
当日午后,队黑甲骑士在保安寺门前勒马驻足,为首者打个手势,余者立刻整齐散开,将整间寺院团团围住。
此中唯个未着甲胄紫袍人策马上前,道:“敲门。”
领兵是皇城兵马司提司蔡越。他奉皇帝圣旨前来捉拿庆王余党,自以为是建功绝佳时机,却没想到皇帝还派内卫随行,因此心中有怨,嘴上也不自觉带出几分阴阳怪气:“个手无缚鸡之力病秧子,抓他不费吹灰之力,何必劳动陆大人亲至,您未免也忒小心。”
陆清钟不苟言笑,亦不为所动,淡淡地瞥他眼:“蔡提司从未听过东阳长公主寿宴之事?庆王世子虽然体弱,但博识多才,曾指点侍卫大胜拓州褚家门人。倘若他今日在此间设下机关暗器,你不小心谨慎些,焉能有命回京?”
蔡越被他席话堵得严丝合缝,毫无还嘴之力,气得扭头骂叫门军士:“还磨磨蹭蹭作甚!你是存心要放跑那逆党余孽?”
他以浑厚内力送出声音,响彻佛堂,如洪钟长鸣,回音不绝。蔡越站得近些,被吼得耳畔嗡嗡作响,心中烦恶,不由得后退几步。慧通方丈却岿然不动,丝毫不受影响,以寻常音量道:“久闻青雕堂‘鹤唳碧霄’盛名,而今见,果然不凡。”
陆清钟心中重重跳,暗忖道:“这老和尚如何认得这门功夫?”
青雕堂是博州个小门派,其功法中有门“鹤唳碧霄”,是以秘法用内力将声音送出,听者武功高,便不容易受激荡;若没有武功人听,轻则耳鸣不止,重则七窍流血。陆清钟露这手,是存心要给闻衡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厉害,及时服软。谁成
陆清钟听他指桑骂槐不成样子,眉头皱。恰在此时,小沙弥来开门,见到杀气腾腾黑衣甲士,不由得瑟缩,紧张地合十道:“各位施主远道而来,家师请入内叙。”
蔡越高声道:“保安寺方丈何在?本官奉旨捉拿庆王逆党余孽,敢窝藏包庇者,与谋逆同罪!”
话音未落,他旁边陆清钟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不紧不慢上前,对那小沙弥道:“有劳。”
蔡越:“……”
他虽是皇城兵马提司,有调兵之权,可陆清钟乃大内九高手之,位同三品职官,他就算再想撒泼,面上还得尊重陆清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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