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腊月头天,万籁门门主柳逐风终于携夫人秦氏,回到孟风城。
门中情况柳随云早已传书说明,两人进家后第件事是到客院来看闻衡。这时闻衡身体已好七七八八,可以下床走动,正坐在房中看卷剑谱。听见门人通传,他抬眼,就见对中年夫妇联袂而至,立刻放下剑谱起身相迎:“外甥闻衡,拜见大舅舅,大舅母。”
柳逐风年过不惑,生得仪表堂堂,又是门之首,凝练得身从容气度,其夫人秦氏则雍容端庄,颇为慈爱,两边见礼,各自叙过近况,说到庆王妃之死时,虽不免感触,却不像见柳随云时那夸张,只是淡淡唏嘘,很快便略过不提。
他们来到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谈会儿,双方场面话和客套虚词差不多都快见底时,外面天色渐晚,正好到该吃晚饭时候。柳逐风邀众人移步正院,又叫来柳随云夫妇,命人准备桌家宴。
考虑到闻衡大病初愈,又在孝期里,这桌席面颇为清素,不见丁点荤腥,吃饭人也没心思仔细品尝。在座众人心里明镜似,都等着看接下来好戏——闻衡在万籁门盘桓许久,他是走是留,就看这顿饭是接风还是送行。
门内弟子,就是为让他们早点看清眉眼高低,别在这里添麻烦。”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有人在哄笑声中继续讥诮:“今日他们传大夫,听说闻少爷病情加重吐血,谁知道是真还是装,难保不是想借着生病由子在这里多赖两天。”
范扬将这些嘲笑讽刺之语尽收耳中,时怒发冲冠,险些就要撸起袖子冲出去跟他们打架。可不知怎,也许是这些时日逃亡真正消磨他锐气与戾气,他心中忽然有些虚落,想道:“他们原说得不错,们确是无处可去,才心想留在万籁门。倘若万籁门不肯收留,们这些人还有什别出路?”
他时又想起昨日闻衡叮嘱他话,以闻衡之敏锐,不可能没觉察到亲舅舅对他排斥之意。难怪他会早早催自己找好后路,但听他话中意思,却是打算分道扬镳,不再与众侍卫们同行。
宴席过半时,柳逐风终于率先放下筷子,状似无意提起,和蔼地问道:“衡儿往后有什打算?”
闻衡苦笑下:“先父母仙逝不久,家里又
可他父母高堂俱已亡故,亲舅舅又视他如洪水猛兽,闻衡生亲缘淡薄如斯,他能走到哪里去?难不成真要学那些古时候落难王孙,剃头发做和尚吗?
自京城变故至今,快个月过去,他经历事情比此前三十年人生都复杂难解,每天睁眼醒来就是乌云罩顶,从前那轻剑快马、心无挂碍日子陌生得好似前世,他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巨大落差,就已经被迫适应它。
而闻衡只会比他更甚。
范扬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是谁拉着谁不沉下去,但闻衡知道,如果他们不松手话,只会两个人都沉底。
闻衡这病不是闹着玩,也不是虚张声势,实实在在养近十天才逐渐有起色。在他养病期间,柳随风只来探望过次,说些无关紧要废话,坐不到炷香时间便走;倒是他夫人曹氏,也就是闻衡二舅妈,又送药又问候地关怀过好几次,劝他节哀,以保重身体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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