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陆红衣笑道,“巧,这里正有道宗主手令,薛护法不妨看看。”
他们两人向不对付,每次说话总是夹枪带棒、阴阳怪气。薛青澜听陆红衣这笑吟吟语气就知道准没好事。陆红衣从袖中摸出个碧绿信筒,朝他抛过去:“喏。”
薛青澜接过信筒,见接缝处封着垂星宗秘制火蜡,上面还有宗主方无咎印章痕迹,绝无作假,也没被人拆开过。他小心地用匕首刮去表层火蜡,从顶部旋开,抽出其中嵌着个小纸卷。
那封信是方无咎亲笔书写,笔墨并不如何出色,内容也只有寥寥几行,薛青澜却捏着它看很久,像是恨不得在上头盯出个洞。这样沉默在他身上算是异常,可是他表情又异常平静,或者可以说他将自己真正神情掩藏得非常彻底,没有在陆红衣面前露出丝异样,让她想从薛青澜反应里猜出端倪算盘完全落空。
陆红衣没等到他勃然变色,就知道薛青澜是在故意提防她,冷哼声,不快道:“真扫兴!”
挂在枝头枯萎花瓣,只有墙角廊边等阴凉地方还有两朵含苞待放小花。他在这座院子里住两旬,每天都要在庭中来回走过好几遭,却直到今日才有空注意到这些边边角角景色。闻衡离开,整座院子陡然显得空旷起来,院墙外传来别人家欢声笑语,瞬恍惚之中,薛青澜甚至想拔足追出去。他倏然明白自己家不在某地某处,构成个家应有安全、信赖和毫不设防,竟全都牵系在闻衡个人身上。
可是他又能这样依赖闻衡多久呢?
那些耳鬓厮磨与温言软语,究竟是情起时痴缠暧昧,还是仅仅出于片怜惜爱护之心呢?
闻衡在家时,他从来没有余暇细想这些问题,而眼下满庭清荫,寂寂无人,唯余风吹叶动,婆娑作响,薛青澜就站在台阶上,盯着墙角花怔怔地出会儿神。不知过多久,背后门板上传来“笃笃”敲门声,方才打断他沉思。
个陌生男人声音在外面道:“薛公子,有客人要见您。”
薛青澜将纸条丢进院中石桌上半杯残茶中,注视着白纸墨字飞快地在水中消融,忽然把抄起茶杯往后泼去。悄无声息地摸到他身后陆红衣顿时吃惊,飞速向后跃去,轻盈地落到小院门外,气急败坏地道:“你这人有毛病!”
薛青澜不紧不慢地将茶杯摆回桌上原位,头也不回地平静道:“没有请你进来。”
陆红衣碰颗硬钉子,越发看他讨厌,根本句话都不想
薛青澜在闻衡这里住久,被这声音打断神思,也没有多想,下意识过去将大门打开,随口问道:“谁?”
“是。”
婉转如莺啼声音响起,在看清来人同时,薛青澜脸色完全沉下来,仿佛原地变个人样,眼神锋锐如冷剑出鞘,毫不客气地钉在对面人脸上:“你来干什?”
茜红轻纱在夏风里飘飘欲飞,此情此景确实很衬她名字,陆红衣恢复本音,很不见外地戏谑道:“来瞧瞧究竟是什天仙下凡,竟把们冷心冷情薛护法绊在这种地方,——十天半月没有音信,不知道还以为你死在外头呢。”
薛青澜冷然道:“奉宗主命令行事,不劳陆护法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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