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又哑又急,而他神色中甚至带着种少见凄厉,闻衡吓跳,忙安抚道:“别急别急,慢慢说,怎?”
薛青澜死死地揪着他衣服,纵然声气微弱,却仍能听出点明显、哀求般哭腔:“别去汝宁……危险……”
闻衡道:“不是汝宁,是武宁——”
他蓦地住口。
无数走马灯般前因旧事、种种他留意或未曾留意细节、埋藏在心底疑惑和不敢触碰遗恨……万千碎片在这刻终于拼凑成幅完整图景,七年前晦暗雪夜与七年后今天逐渐重合,破开迷雾呼喊从回忆端远远传来,变成此刻他胸膛中几乎脱缰疯狂心跳。
衣袖,像是要把自己缩成小团揣进他衣襟里,喃喃道:“冷……”
“不怕,”闻衡摸摸他散在背后柔软长发,耐心地哄道,“师兄抱着你,会儿就不冷,睡罢。”
薛青澜从小到大都是那好哄,闻衡侧身搂着他,揉猫样慢慢顺着他后背,顺几十下,他就舒展开四肢,再度沉入深眠之中。
然而许是前日里说话太多耗损精神,再加上体内寒气发作次数变多,次日薛青澜伤势未见好转,反而有加重之势,天明时竟发起热来。闻衡早叫店伙计雇辆车,载他们到几十里外武宁城去,刚行出小镇没多久,外面天色转阴,远方闷雷隐隐,片刻后便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薛青澜烧得浑身骨头疼,胸口窒闷难言,四肢连动下力气也没有,昏昏沉沉地被闻衡抱在怀里,只觉得自己身上会儿冷会儿热,像在雪地里冻挺又被扔进烈火中炙烤,他这些年被体内寒气锻炼得忍耐力极强,却也捱不住这种折磨,恨不得即刻挣脱这副沉重躯壳,免得继续受病痛煎熬;然而心中又仿佛有根线始终牵着他灵魂,叫他犹有不舍,不忍即刻便脱身而去。
闻衡开口,声音已颤抖得近乎失态,他像是怕惊碎谁美梦,轻而又轻地试探着叫他:“阿雀?”
而薛青澜犹然深陷梦中,用他直以来不曾改易回答,贴着闻衡耳畔喃喃道:“公子……你
闻衡见他不断地动来动去,连晕都晕不安生,嘴唇是白,脸颊却烧出飞红血色,那皱眉苦忍模样仿佛是直接在他心上扎刀,叫他痛彻寒彻,却只能束手在旁眼睁睁地看着,连替他分担点病痛也不能够。
他本想干脆点薛青澜睡穴,使他免受这时之苦,又怕事有万,影响他及时发现问题,只能不断地耗费内力替薛青澜压制上泛寒气。就这样忧心如焚地过不知多久,薛青澜好像略微清醒些,双目似睁非睁,在闻衡怀里仰头看着他,目光因高热而显得朦朦胧胧。闻衡还当他是哪里不舒服,以手背贴贴他滚热额头,轻声问:“怎?”
马车摇摇晃晃,薛青澜耳边都是风雨声,乍听仿佛身处旷野之中,他用很大力气才勉强发出点微弱声音:“们这是要去哪儿?”
他声音甚小,闻衡得稍稍躬身低头才能听清楚,答道:“是去武宁城。乖,等咱们安顿下来,就开始为你治伤。”
他本以为薛青澜此刻神智清醒,孰料话音未落,薛青澜不知从何处生出股力气,竟把抓住他领口,惊慌道:“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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