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此脆弱。只要微微用力,身上光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忽然,乔玉皱着眉头,大约是因为不舒服,以为脖子上沾上蚊子,“啪嗒”声拍到景砚手背上,十分不知上下尊卑,大逆不道。
景砚笑笑,将乔玉搂在怀里小兔子轻轻拿出来塞到枕头下面,露在外面小脚丫放回被子里,又瞧眼烛火,才提着灯笼离开。
他知道,自己不想熄灭那光。
萧十四从那时就知道,他主子是恶鬼,既不怜悯众生,也不普度劫难。他是把尖刀,刀锋永远对外,只为伤人。
这多年来,只有乔玉,是个例外。
连陈皇后都不知道,他对乔玉心思如何。
萧十四走后,景砚又翻几页佛经,只是不太静心。他似是思索片刻,提起灯笼,朝偏殿过去。
景砚推开门,灯火果然是亮,他走到床边,周围没有遮掩帷帐,眼就能瞧见早睡熟乔玉。他仰着脑袋,脸颊微微泛红,张着嘴,还流着口水,副天真烂漫,不知世事可爱模样。
她想过,若是在之后十年间,与元德帝情意不变,就将这件事告诉对方,亲自请罪。
可元德帝于她,于陈家心意,甚至没能撑过两年。
当初那群孩子大多死在长大过程中,没剩下几个,其中萧十四品阶最高,常伴御驾。去年秋天,也就是景砚十四岁时,边关告急,南疆有人勾通外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经民不聊生。那时陈铭已于不久前放下兵权,在家养老,听闻这个消息,在上朝时候自请出战,被元德帝以年老病弱拒绝,不再让陈家沾染兵权。
萧十四冒死从皇帝身边得南疆真实消息,比现在报上还要坏得多,因为太过重要,亲自去禀告皇后。
皇后见悲报,尚且于心不忍,想让陈桑违背皇帝意思,再请出战,平定战乱。那时皇帝与陈家关系已经十分紧张,卸兵权才稍有缓和,可皇后还愿意再这做,着实让萧十四松口气。
他生娇纵柔软,从不知戒备,也有些小私心,却总愿意与他太子分享。
宫中从未有过乔玉这样性格孩子,或许每个孩子生下来都良善,可在这里还未长大,便早没天真。
乔玉很独特,他在黑夜里发着光。
这是景砚在三年前第回见到想到,仿佛是看到个小太阳。
景砚微微俯下身,指尖细细地描绘遍乔玉光洁饱满额头、眉眼、脸颊、嘴唇,最后顺着尖尖下巴,路滑到又细又小,能被手握住脖子。
他转眼瞧见太子从小佛堂过来,脱下大氅上浸透沉檀香,略带着些袅袅烟火气。
景砚瞥眼递上来密函,却不许陈桑再请旨,皇后问他,景砚指着密函道:“若是再请旨,确实会准奏。可到明年这个时候,就再没有陈家。”
陈皇后并不知道境况那坏,也不知道元德帝狠心,还惦念着南疆,望着他苦笑声,“你到底不像是陈家人。”
太子从小性格沉静而内敛,令人捉摸不透,陈皇后有时候总觉得他像极元德帝年轻时脾性,却还要更深沉些。
景砚那时十四岁,闻言不过轻轻笑,“儿臣不姓陈。况且众生皆苦,与孤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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