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知道他年纪不大，面子倒不小，也不戳穿，笑着将饭菜往前送
送，还替乔玉编出许多理由，让他吃得心安理得。
他道：“小玉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孩子不说，今天不又被撞到，又委屈，又伤胳膊，饭碗都端不稳，怎
能好好吃饭？”
乔玉深以为然，虽然饭菜都是冰冷
，却吃格外香甜，比以往任何
顿都要好吃。
他吃着饭还闲不住，食不言寝不语规矩抛在九霄云外，嘴里饭没咽下去就要和景砚说话，结结巴巴道：“你刚刚说，等着急就数个数，
等好久好久，数好多数。”
景砚贯知道他小性子，又贪心又小气，能要多少要多少，从不嫌多。不过本来就是要哄着他，即使再多，景砚也会帮他完成小愿望，甚至在那瞬间已经想该刻什玩意才能凑到百两百个，是水浒百零八将还是西游记里孙悟空降服妖怪？
枝桠在窗户上急促地拍打，如鬼影般，似乎要下刻就要戳破窗纸，伸到屋子里来。
景砚俯下身，叫乔玉阖上眼，轻柔地擦遍他那张布满泪痕脸，还有洇着绯红眼角，红通通鼻尖，沾着泥土与纸皮下巴脖颈。
乔玉怕痒厉害，咯咯直笑，本能地往旁边躲，被景砚强行摁住肩膀，呆呆地立在原处。
待擦完这些，景砚又擦手，最后蹲下来，将乔玉两只脚搁在自己膝盖上，点点仔细地将灰尘抹干净，又拧回，把乔玉冰冷脚用热腾腾毛巾裹住，热气消散后，乔玉也暖和起来。
他们从前在东宫未曾有这样亲近。景砚待乔玉再好，也是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子，与旁人天然有高低尊卑之分，关心乔玉生活，也不过是平日多留心些，和侍从吩咐几句罢。而到太清宫后便不同，万事都要自己动手，他们日夜相对，对彼此做每件事都是确实，瞧得见。
他挑样乔玉爱吃菜，漫不经心道：“那小玉数多少个数？想好要什吗？”
乔玉从耳垂红到脸颊，明显是有些羞怯起来，待景砚又问几次，说是多少都没关系才软着声音道：“想好，殿下还记不记得，头回在太清宫用红砖画那幅画，想要那样个雕像，头回见面时候，殿下牵着手，拿着萤火虫灯笼那个。”
景砚怔，连夹到筷子上肉片都掉下去，他半阖着眼，语调平缓，却似乎又隐藏着什，“你不是要许多想要，还说要数百个数？”
这回轮到乔玉听傻，他
景砚从没有伺候过人，照顾起乔玉却很熟稔，如同本能般。
大约是接触多起来，乔玉本来也没长什心眼，没发觉什不对，就这样平常地接受。
打理好切后，景砚将食盒里东西端出来，饭菜早就凉透。景砚借着宽袖遮挡，将带来小瓶子打开，倒些粉末放在碗里，又用那个碗替乔玉盛饭，拿上筷子，夹样乔玉爱吃往他嘴里送，要喂他吃饭。
乔玉装模作样地拒绝道：“都十二岁，怎好意思，好意思还要殿下给喂饭。”
样子倒是很正经，其实不然，他脖子伸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景砚手，只盼着能早点把饭菜送到自己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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