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站起来时有片刻摇晃,他耳鸣得厉害,几乎听不清那个小太监接下来说话,只是很沉稳地回答道:“不要着急。”
门外没声响。
他脱薄衫,将全身上下仔细检查番,扭头看着正对着身后铜镜,后背皮肤很干净,除腰上有处青紫掐痕,寻常时候不会有人看到,才算放下心,换御书房掌事衣裳,慢慢走出门。
夏雪青沉默地听,也不多做吩咐,待他说完,衣服也穿戴整齐,便从小门暗道离开。
称心直望着他背影,渐渐淹没在浓黑夜色中,点点,再看不到。
好多年。
那年夏雪青在南疆大胜,班师回京受赏,宫中人人祝贺,想要同他拉关系,称心丝毫不放在心上,直到在大明殿看到夏雪青那刻。
只眼,称心就认出来那是陈桑。即使他毁脸和嗓子,换名字,成个另个人,他也总不会忘记他小将军身量,习惯,走路时姿态,微笑时嘴角翘起弧度。
。
称心怔,呼吸有片刻停滞,低低地垂着眉眼,勉强笑笑,“您说笑,个小太监罢,有什好宝贝,他是,认个弟弟。”
他隐约能猜到陈桑要做什,即使对方从不和他说。他什都能给眼前这个人,自己心,自己身体,自己魂灵,以及所有切,万死而不毁。只是乔玉不同,他看着乔玉长大,从个小小孩变成个大小孩,还是干干净净,什也不明白,不想让那孩子也陷入泥潭。
那人直起身,从床上跳下来,露出赤裸精瘦上半身,又走上前几步,才能瞧得清那张扭曲可怕脸,他就是在南疆叫人闻风丧胆鬼面将军夏雪青。
也是陈桑。
他是陈桑,也不是陈桑。
可称心爱慕他,依旧愿意为他生,愿意为他死。他能为陈桑爬到元德帝身边,也能为他背叛元德帝,步不慎,万劫不复。
他全愿意,只要他陈桑能好过些。
夏雪青走后,称心倚在床头好会,想着从前,想着现在。
小福儿敲敲门,在门外喊着,似乎是外头出事,元德帝又要找他。
夏雪青冷冷地看着他,嗤笑声,漫不经心道:“你怕什?又不会要他命。对,最近有什要紧消息吗?”
元德帝年纪也大,他年轻时受过险些身死重伤,虽然有整个太医院日日夜夜调养,可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到这个年纪,更明显些,就离不开人照顾。可元德帝不愿意放权,每日处理朝廷内外事务到深夜,御书房又不是后妃能长待地方,大多时候陪着元德帝便是称心。
称心是陈桑在元德帝身边眼和耳,只要称心还在天,他便手眼通天,永远知道元德帝心思。
夏雪青本不该留在宫中,但明日是元德帝生辰,要大办场宴会。夏雪青孤身人,又在南疆战功赫赫,元德帝以示荣宠,才让他在宫中留宿晚。
称心有些累,毕竟方才做件极费力事。他闭着眼,回忆着今天看到折子,挑着要紧事,字句同夏雪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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