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芳站起身,腰背已不能挺直,临走前似乎想说什,却还是咽回去,“老臣,老臣告辞。”
外头脚步声远,景砚偏过头,
思及此,顾逢芳似乎想到些什,“这个字,不会是那个,那个在太清宫陪殿下六年太监取吧?”
否则景砚自己是不可能会取这个表字。
景砚笑,不可置否。
太傅时竟无言以对,半响才道:“即便是他侍奉殿下六年,也不过是他本分荣幸,殿下怎可如此抬举他?何况,现在阖宫上下传得风言风语,老臣自是知道殿下韬光养晦,不与他们争长短。可若是用宠幸太监为掩饰,日后,日后极难摆脱这个污名……”
他思前想后,也只有这个解释。顾逢芳有读书人贯傲骨,也有文人清高,看不起太监这种见不得人东西,早年为钱财去势,生靠卑躬屈膝为生,也不觉得景砚会真心恋慕上个太监。
可那边正在说着话,并不只是景砚个人,乔玉只得把即将脱口而出话咽回去。
屏风上糊层今年新呈上来薄纱,里头裱着旧绢,上面绣着万里江山,日月星辰,空白地方能透出些光亮,乔玉贴近些,瞧见外头坐两个模模糊糊身影。
他能认得出哪个是景砚,另个却怎也辨识不出来。
太傅听这话,不由地愣住,“自古以来,从未有哪个君主帝王起这个随性表字,这让前朝大臣,后世史官如何记载?”
景砚半阖着眼,饮口茶,漫不经心道:“孤在时,百官自不敢开口多言。要是不在——”
乔玉在里头听耳朵,他脸正紧贴着屏风,呼吸急促,心随着这句话提起来。他其实知道太子真心实意,不会是拿自己当什掩饰,可是听这话还是不由得紧张。
良久,景砚才应声,他道:“顾先生想错,表字确实是小玉替孤取,孤也确实喜欢,不是拿他当什挡箭牌或是掩饰。他对好那多年,也该对他好,不必在劝,从前答应先生,自不会变。可先生也不该对孤,管束太多。”
景砚语气已经很不耐,若眼前这人不是他太傅,甚至都坐不到现下。
他脾性贯阴鸷古怪,却很能忍耐克制,只是别人不能在他面前提乔玉不好,即使是顾逢芳确实不知道事情真相也不行。
景砚抿口茶,已是闭门谢客意思。
他顿顿,忽笑,“都不在,又管那些做什?”
顾逢芳已年逾古稀,闻言还是苦劝,“殿下怎能这想?自古帝王之名,只要是有功绩,都会流芳百世,殿下是要做大事人。老臣自去禀告陛下,就说时糊涂,圈错名字,殿下感念师恩,不忍拒绝,才误传上去。”
景砚不为所动,他放下手上茶盏,稍稍挑起眼,露出深沉眼眸,“太傅,不必多言,孤说,很喜欢这个字。”
顾逢芳自小教他十年,很明白景砚心性。太子自幼早熟,是那种表面上非常规矩端重,且极为克制内敛脾性,他似乎从未有什不能放弃兴趣,做切事都不会与定下目标有碍。只除两件,是陈皇后,二是那个小侍读乔玉。
与这两人相关事,景砚才会露出些真实性子来,再怎劝也劝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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