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帝走出去好几步,柳贵人还抬着头,怔愣愣地看着他背影,眼眸含水,很舍不得似。
“对,”元德帝回过头,“柳贵人伺候得好,须得升个份位,就婕妤吧。再去库中挑些好玩意送过去。”
他撂下这句话,继续往外走,可脚步轻都听不到什动静。
太瘦,轻只剩把骨头。
称心心中有底,面上笑笑,朝柳贵人福,“恭喜柳娘娘。”
大选过后,又选个良辰吉日,办景旭与李文澜婚事。本来加冠束发成年皇子要入主东宫成为太子,要出宫建府,也有个独立名头,更何况是景旭这样已经成婚。可元德帝只权当不知这件事,依旧让景砚景旭几个住在宫里头,表面上说是体恤怜爱,实际上不过是不想让成年有权儿子脱离自己辖制。
宫中表面上如死水潭,波澜不惊。
称心正在元德帝旁侍候着,大明殿烛火通明,却不如往常安静。边新添张软榻,元德帝正歪在那里,撑着脑袋看折子,身旁是两个新进宫秀女,瘦些姓柳,是个贵人,另个丰腴些姓孙,大约是个淑女。若是从前,称心是将宫中这些妃嫔小主记得清清楚楚,可近来新来小主太多,又大多只能见上几面就消失换新人,称心身体不太好,记性差些,也躲回懒,让身旁小太监提醒自己便罢。
柳贵人伏在元德帝腿边,正帮他捏着腿,她低眉顺眼,不多说句话,只仔细伺候着,称心记得她倒是来过好几回,份位也升过。而孙淑女则聒噪得多,直喋喋不休,不过她嗓音软,说起话来很好听,元德帝倒也不很烦。
称心伺候元德帝也快七年,元德帝或许不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可从前绝对是个称职皇帝,如今却有些昏头脑。似乎对别事都不很在意,只是在皇位这件事上抓很紧,警惕着景砚景旭兄弟两个。他大约是被那乾清老道说动,他乾清老道着实会说话,若元德帝说要处理政事,没有空闲论道,他便要劝什帝王将相,黎明百姓,无为而治。要是元德帝烦恼大臣贪污受贿,又要讲水至清则无鱼。总而言之,便是人生在世,享乐为上。
柳婕妤害羞红脸,“以后还要麻烦称心公公照顾。”
他心里想着,柳贵人确实是个贵人命,这些年来也有几次大选,从未有哪个妃嫔晋升得这
于是元德帝真沉迷享乐。
称心叹口气,去外头端热茶进来,也不斟,只是推给那位柳贵人。他退到边,眼角余光落到书架后头那处暗格。元德帝直对兵权管极严,即便是陆昭夏雪青这样镇守方大将,也不过有半块虎符,剩下半块在元德帝这里,除非有大战,否则是绝不会给出去。这件事极为要紧,安置虎符地方,除他自己,没让任何人知晓。
可元德帝最近太过糊涂些,被称心发现端倪。他得冷静下来,想着该如何将那东西拿出来。
大半天都过去,元德帝也不过只是批几份奏折,便到该论道时候。他推开身旁贵人淑女,径直对称心吩咐,“朕方才将折子挑拣着看遍,左边这些都批红,右边给景砚送过去,晚上再讨回来。”
称心跪地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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