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殿外院子中也是片静默。此时是盛夏,各个小太监都守在自己地方,连称心也都立在屋檐下头,不敢走远。
冯南南在凉亭中避着最后日头,周围忽然起夏蝉低低嗡嗡声,她静静听会,道:“怎还有蝉鸣?怕是恼到陛下,今日轮到哪个小太监粘蝉,立刻拖下去打死罢。”
她声音极大,边站着盛海已经准备动手,立在树下,手上拿着网兜小太监已吓得两股颤颤,站都站不住。
称心听到这边动静走过来,他脸色青白,最近瘦许多,几乎脱型,连原是贴身量制衣服穿着都空落落,可即便如此,声量也未低,撩衣袍,朝冯南南跪下去,先磕几个响头,“是奴才看管不力,奴才给贵妃娘娘请罪。”
冯南南瞧着自己新染指甲尖,笑笑,“称心公公是大明殿大太监,陛下身边红人,何错之有?”
日暮西沉,大明殿内外片寂静。
元德帝病好几日,整个太医院都瞧看,整宿整宿地熬着,也不见得有多好转,元德帝依旧困乏胸闷,在床上不得起身。倒是乾清道人来,带新炼丹药,颜色火红,喂几粒,元德帝便好许多,至少能起得身,把乾清道人当成最后救命稻草,恨不得日日与他相对。
可惜乾清道人是个修道之人,日日修行,只能在傍晚过来与元德帝谈论修道之事。现下正是时候,旁侍疾冯南南同称心都退下,只留下元德帝与他独处。
元德帝极信任乾清道人,忍不住问道:“朕年少气盛时曾为黎明百姓上沙场征战,留身伤痛,如今老,怕是寿数……不知道长可有,有什长久法子?”
乾清道人抚须沉吟片刻,才缓声道:“陛下还记得去年,贫道算处,说是小芳阁附近是风水极佳之地,正合适建采星楼祭祀仙长。陛下是天人之子,敬先祖不如拜神仙,就如贫道丹药样,是仙人所赐,给贫道庇佑。”
她嘴上说客气,却并不叫称心起身。自从上次乔玉事情后,称心与冯南南面子上和气也没有,而冯南南又吃不得亏,如今也是水火不容。只不过从前元德帝都在,她不好发作,现在却不同。元德帝病重,她又暂理后宫宫务,都是她个人说这算。
称心便又磕个响头,磕个,说自己个错处。他跪得与两个畏畏缩缩小太监也不同,后背笔直,就是磕头也有自己风骨。
冯南南意兴阑珊,在这多人面前狠狠教训称心场,毕竟元德帝还没死,天下还不是景旭天下,也不好太过分,便松口,没在继续追究下去。
元德帝立刻道:“那朕明日便令人开工。”
乾清道人身影模糊地映在地上,他长得十分仙风道骨,语调和缓,“这采星楼自与别处不同,是要向天上仙长祭祀,不能马虎。贫道需要细细地算上合适开工时候,建材,还有建造匠人。待到采星楼成,陛下亲自祭天,又是天人之子,自是会得上苍庇佑,长生平安。”
他声音越来越轻,却极有诱惑力,特别是说到长生这两个字时候。
元德帝怔愣许久,才笑笑,“这切都有道长做主,朕,朕便盼着那日。”
乾清道人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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