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命,他魂灵不在这里。
他还记得自己离开时候,乔玉就伏在床上,歪着脑袋,双圆眼湿漉漉,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却又强逼着自己不能流眼泪,又可怜又可爱。
景砚意识有些模糊,他想,他将他命妥帖安排在这里,可还不到夜,甚至只有三个时辰,他带着成功志得意满回来,他小玉,他命却不在这里。
多可笑,他命都没,可还活在这里,没有死去。
景砚紧紧闭闭眼,挥挥手,单手伏地,掐着自己掌心,勉强撑着自己站起来,身形有些摇晃,朝窗前软榻走过去,上头摆着笔墨纸砚。
死尸,有景砚安排护卫,还有另拨人,锦芙倒在寝宫前头,景砚言不发,面色阴沉,大步走进去,脚踹开虚掩着门。
景砚此生从未害怕过什,他连自己死也不怕,却只怕现在打开门,里头,里头不是个活着乔玉。
莫说是看,他连想都不敢想。
周围太监侍卫言不发,连呼吸都不敢,只能偷偷瞥着景砚脸色。
景砚定定神,他抬起脚,朝寝宫卧室走过去。
他逼着自己镇定下来,现在局势还不稳定,他要是不能稳住,宫里乱,就没办法去找乔玉。
景砚知道自己必须要很冷静,很理智,他只能靠想着乔玉命,才能暂时将自己感情抽离出来,写下行字。
那里窗户紧闭,床头挂盏燃尽蜡烛灯笼,没有人,也没有尸体,只有几滩血,还未干,很粘稠地覆在地面,上面遍布着些零碎小玩意,玉佩碎片泛着冰冷光,佛珠则都是暗沉着,将血都吸进去,仿佛被罪孽浸透,本身光彩也都没,待走近些便满是铁锈腥气。
景砚知道那是乔玉血,那是他命。
他脚步不稳,径直跪在那滩即将干涸血迹上,玉佩碎片尖锐地戳进他膝盖里,景砚没感觉不到痛,本能地回头呵斥那些要赶上来扶他太监,张张嘴,却没说出话。
没有声音。
景砚意识到自己在这刻哑,他讲不出话,嗓子是完好无损,舌头也还是灵活,切都没有问题,切都很好,就是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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