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聚起全身最后力量,将自己从泥里拔出来,翻个身面朝天空,淡绿灵光从胸膛中喷薄而出,驱散身周缭绕黑气。
“天上是安乐仙乡,可是没有们容身之处……”他喃喃地自语,又像是说给惟明听,“如果死后有轮回转世,不想再做神仙……想变成人间棵树、块石头,没有灵智……也没有魂魄,这样,也就不会有不甘心……”
那自神魂迸发生命力如同阵来自天际晨风,拂过枯槁层峦叠嶂,所经之处,凋萎花草再度萌发,枯树生出新芽,细碎青苔重又爬上河畔乱石,死寂整晚陇山,终于从高高枝头传来声惊心动魄蝉鸣。
在这温柔
惟明脚步顿未顿,大概也是身心俱疲导致反应迟钝,竟没觉得个神仙这自然地对他俯首听命有哪里不对劲,潜意识里习以为常,就这走。
柏华奄奄息伏在地上,他伤势最重,先是被迟莲斩去臂,又亲自剖开胸膛取出昙天塔,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相。况且魔气噬主,在他灵气充裕时还能勉强控制,旦宿主受伤,魔气便会加倍掠夺法力修为,以供自身存活。
他半边脸糊着血,听见惟明脚步声,艰难地睁开只眼,看见那个俊美凡人青年不避尘秽,在他身边半蹲下来,问道:“你还有什话要替你转告给迟莲吗?”
柏华苍白手指埋在泥土里,痉挛似抽搐下,惨然地道:“……快要死,对不对?”
惟明低声道:“不定,或许天庭神仙还有让你活命办法。”
这天上地下独无二布阵术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复制。
因为那是初代天族之主、手缔造九天秩序太微天尊苍泽帝君法术。
几万年来,别说是超越他,就是能跟着他学明白神仙都不超过掌之数。
归珩悲喜交集地凝望着惟明,神情动容得宛如在外流浪多年野孩子终于见到亲爹,开口眼泪都要掉下来:“帝君……”
“别乱叫。”惟明破去他身上禁锢,无情地打断他声泪俱下,“只是个凡人,不要认错人。”
柏华沉默许久,才轻轻地说:“可是,不想再回天庭……”
“没有骗他……”他断断续续地道,“眼睁睁地看着那多同伴被带走……被昙天塔吸干神魂,变成枯死草木……怕自己也变成那样……”
“不是想害迟莲……是心魔逼动手,只是想告诉他,要毁掉昙天塔,不能让那种法器回到那群人手里……”
“昙天塔已经毁,”惟明道,“你不必再牵挂。”
“多谢。”柏华吃力地笑下,可惜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犯大错,害很多人,但总算……不是个懦弱到底奴仆。”
归珩:“……”
都这样还说自己是凡人,那他是什?他干脆就地化作滩尘土算。
归珩腔热眼还在眼圈里打转,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被惟明冷漠拒绝,就只会懵然地盯着他,像被人巴掌打掉吃饭碗,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可怜巴巴气息:“可、可是……”
“迟莲伤势很重,你过去替看着他。”惟明转身往反向走,“去处理下柏华。”
归珩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下意识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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