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宽绰洁净,锦褥绣被是色深沉凫青,象牙销金帷帐挂在帘钩上,单垂着层叠如烟烟青水墨纱幔,帝君将他放进柔软床铺里,迟莲却抓住他衣袖,晕晕乎乎地问:“这是哪儿?”
原先帝君和他说过以后如果想住得宽敞点,就给他换到降霄宫后院洞府去,结果百年后迟莲住惯濯尘殿,
“你没有说过喜欢。”迟莲,“别管,让死算……”
帝君:“……”
他在这个破石洞里蹲着都已经是屈尊降贵,然而真正祖宗居然毫不买账。帝君暗自决定回去就把教迟莲喝酒罪魁祸首踢到下界去反省三个月,边好声好气地道:“是误会吧,怎会不喜欢你?”
迟莲:“你不要问,你自己说。”
帝君:“……”
这问题简直没头没脑,确实是醉鬼会说出来话。帝君眉头轻轻皱起,神情有点发冷,但还是先回答他:“要,只要是你就要。”又摸摸他脑袋,轻声问:“你不是迟莲,那你是谁?”
迟莲想想,答道:“普通迟莲。”
帝君:“……就多余问,什乱七八糟。”
迟莲选这个喝闷酒地方,正是帝君头次捡到他石洞,外面水声滔天,里头又潮又阴,站没站处坐没坐处,亏他能待得住。帝君不想在这洞里干站着等他醒酒,便哄着道:“好,回去吧。”
刚安静会儿人却忽然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向后倒退,差点绊个跟头。帝君赶紧上去接,又被他拂开,副别来沾边样子,直到踉踉跄跄地退到对面,才倚着石壁缓缓滑坐在地。
“那你过来,”他朝迟莲伸手,诱哄道,“到这来,就喜欢你。”
迟莲眼波朦胧如水,按着脑袋想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好在他被帝君抱来抱去成习惯,看着他伸手就知道要过去,于是勉为其难地往前挪蹭点,顺着他力道靠进帝君怀里。
帝君揽着他,手摸到迟莲腰间悬着青玉莲花佩上,扳动活雕莲花转圈,刹那间银蓝流光闪过,两人身下空,时空骤然变幻,他们从阴冷潮湿石洞直接掉进间清幽雅致卧房。
此处院落精雅不输降霄宫,亭台楼阁疏落有致,陈设都有些用惯痕迹,看得出是长居之所。花窗半掩,每逢风过,便闻得淙淙流水之声。外面赫然是顷莲塘,水光接天,碧叶如浪,这水榭有如立在画卷之中,也成景致部分,而更远处还有隐在云雾中群山,此界之际,实非目力所能及。
帝君在两人身上施个除尘法术,仍嫌迟莲外袍在地上蹭过不干净,直接给他扒,丢在窗下小榻上,抱着他熟门熟路地绕过落地六曲画屏,往床边走去。
帝君站在他几步外没敢动,试探道:“这又是唱哪出,说错什?”
迟莲后脑勺抵着棱角坚硬冰冷石头,仍旧半闭着眼:“……不回去。”
帝君:“为什?”
“你又不喜欢……”他喃喃道,“是因为持莲,你才会把捡回去……”
帝君联系起这个石洞,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说是当初相遇事,简直要被这个崽子气死,又觉得他委委屈屈样子实在可怜,于是上前半步,拎着衣角半蹲下来:“什时候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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