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翡之从小就这样,就算是对亲近人,也说不出什真正软话来。肯放下身段,殷勤地做些小事,往往就是有所求。
陆翡之神色甚至比平常还要矜持冷淡点:“今日还要去藏书阁吗?”
谢眠就懂:哦,想让今天在家里陪他。
陆翡之面上点也不在意,好像只是随口问,眼睛却直落在谢眠身上。
虽说“摘星”只开十五天,但算上路途耗费时间,初赛大比,摘星会结束之后宴席,林林总总,这走,少说也得分别四五个月。
那些整天囔囔着评美人榜无聊家伙,眼都是瞎吧?阿眠明显比那商什音好看多。
这个念头闪而过,陆翡之并没有太当回事。他看谢眠眼睫微微颤动,知道人快醒,突然灵机动,从袖子里取出根红色翎羽,轻轻地挠下谢眠鼻子。
谢眠朦朦胧胧中,感觉到鼻端痒,打个喷嚏,顿时清醒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揉揉鼻子,眼角还带着点泪花,哑声道:“好像有什东西。”
陆翡之早已将翎羽收好,闻言轻咳声:“可能是换羽鸟儿落在窗边,有绒毛被风吹进来。早说过,别让它们在附近搭窝。”
天蒙蒙亮时候,陆翡之睁开眼睛。他没急着起床,反而悄悄放出缕神魂,化作只红色鸟儿,非常霸道地对附近觅食鸟儿连叨带打,都撵走。
真是,才二十天不在,竟然就有鸟儿敢来地盘上找吃。
维护完自己独无二地位,陆翡之才高兴地舒展下手脚。然后他发现,原本正正好摆在床中间长枕头,已经被他挤到很里面去。睡在另边谢眠只好挨着墙。
陆翡之不仅没有内疚,反而兴致勃勃地趴在枕头上,看谢眠睡觉模样。
睡着时候谢眠,和平常很不样。
谢眠将外袍披上:“嗯,要去还书。”
本来想着只借走几
谢眠打个哈欠,往被子里缩缩,声音含糊:“这都到盛夏,怎还在换羽?”
陆翡之靠在床头,掩饰住眼底心虚:“鸟族之中品类繁多,何时换羽也不奇怪啊。”
也就是清晨,谢眠脑子迷糊,其他时候,陆翡之才不敢这明目张胆地糊弄他。
又躺会儿,谢眠才打着哈欠坐起来。他还没动手指,长袍,发带,玉佩,已经落在他身侧。
谢眠抬眼,神色依然恹恹,眸中却闪过丝笑意:“少爷,今天这乖?”
他平常总是唇若带笑,眼如静湖,从不因为闲言碎语和挑衅生气,也不因为任何事而喜形于色,永远平静得体,永远温柔从容。就算在自己面前,能稍微放松下来,也要端着点“兄长”架势。
但睡着以后谢眠,陆翡之只能想到个字,真很“乖”。好像他身上所有成熟稳重,都在睡梦中如潮水般退去,倒显出点稚嫩来。
明明是夏季,被子却要盖到脖子那里,严严实实把自己像虫茧样裹着,还要蜷成个团,恨不得脸也埋起来。这姿势肯定不怎舒服,但他就是能晚上都不动,就连陆翡之挤他,也只会点点往后挪。
陆翡之开始,只是想嘲笑下他小孩子样睡姿,但很快,脑中念头就跑偏。
阿眠是不是又变白?眼睫好像也更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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