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着门打开那刻,
谢眠极少回忆幼年和谢淮夫妇起生活片段,对很多事只有个简单印象,比如说他记得自己给母亲倒水,却反被烫伤,因此被谢家接走。更具体细节,便不清楚。要不然也不至于开始认不出这是哪里。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潜意识里,居然把这天记得这清楚。
原来他记得这里灯上花饰;记得厨房能透出影子柜壁;记得瓷盆重量;还有从屋内传来,由远及近脚步声。
谢眠突然明白这个幻境是什。
就像那些因为镇守者消失,而心生恐惧,选择留在窟外修士样。魔主对进入窟内修士也出手。
他以前当然没用过这个,但他见过别人用,再加上这东西简单,鼓捣会儿,便顺利地把水烧开。
谢眠刚恢复意识时候,他以为自己就在这具身体里,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更像是缕幽魂,个旁观者,明明心里有无数尖锐呼啸,却什也做不。
他仿佛和这个小小、过去自己,彻底割裂开。
他看着这个小孩子先是贴心地晾两杯水,又把剩下热水倒进脸盆里,毛巾泡在里面,然后两只手端着水盆,走到母亲门前。
这是个瓷盆,加上热水和毛巾有些重,对个先天有疾小孩子来说,放下再端起来,是个有点费力过程。
谢眠透过厨房透亮柜壁,看到这具身体模样。
其实成年后他,和幼年尚未长开时候并不太像,只能从稚嫩眉眼间看出点点熟悉轮廓。
这年他七岁。因为生下来时候,有些先天毛病,再加上那对夫妻,并不怎好好养他,看上去瘦弱地和四五岁孩子差不多,胳膊腿瘦像筷子。
厨房台子有点高,热水壶又放在里面,他要踩着板凳,才能够到。
谢眠看着瘦小孩子,把灌满热水热水壶,摇摇晃晃地提起来,然后又从小板凳上下去,往客厅里走。
这是他恐惧。
不应该啊。
他不该害怕。他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年懵懂无知幼童。他经历过许许多多事,也吃过许许多多皮肉之苦。只说过去强行运转经脉痛楚,就要比滚烫热水浇在身上,痛成千上万倍。
他将当初运转经脉痛,都不放在眼里,怎会怕热水浇在身上痛?
他不该再害怕。
所以他走到门前,没有放下水盆敲门,而是轻声地在外面喊“妈妈”。
他满怀期待,希望母亲也能因为他照顾,好受点。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
门内脚步声接近。
谢眠明明控制不这具身体,只剩虚无意识,却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突然变急促呼吸,还是剧烈心跳。
小孩子知道什啊,什都不懂。
他很小很小时候会哭。有时候哭得惨,母亲偶尔有些耐心,会用热毛巾给他擦脸,喂他喝热乎乎水,很舒服。那是他为数不多,从这个家汲取到温馨记忆。
所以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母亲把自己锁在屋里,从嚎啕大哭到悄无声息,他也想照顾她。
但不知道为什,家里平常喝水用那个水口,怎拨也不出水。而家里保姆也因男女主人要吵架,早早离开。
小孩子想到家里还有烧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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